“海丝”传奇——阔阔真公主

泉州网11月26日讯 （记者 张博）“海曲春深刺桐红，公主远嫁到天方。南音弦管笙歌里，丝路云帆几万重。”

本月初，由两度获得中国曲艺牡丹奖的庄丽芬饰演，中国评剧院国家一级导演安凤英执导的南音《阔阔真》赢得了海内外观众的一致好评。该曲目不仅展示了非遗南音独特的魅力，也向世人讲述了波澜壮阔的海上丝绸之路上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中国古代出嫁最遥远的公主阔阔真传奇的一生。

 

网络上关于阔阔真的画像

 

由两度获得中国曲艺牡丹奖的庄丽芬饰演阔阔真 （王柏峰/摄）

根据历史记载，阔阔真远嫁波斯即是从泉州港出发。“南音《阔阔真》最大的亮点是取材自真实的历史故事，并且与泉州这座城市密切关联。”《阔阔真》文本作者、福建省梨园戏传承中心青年编剧谢子丑说。1290年的那个冬天，17岁的阔阔真知道自己将要远离故土和亲，她的心情如何？乍见刺桐城外刺桐港，眼前又是何等的景象……我们试图通过文学形式的再现、遗迹的回望，描绘这名在马可·波罗眼中娇丽而又坚强的女子；也期待正在阅读我们文字的你，能感受到千年前“东方第一大港”的风采。

灵感来源于海丝名剧《素馨花》

说到古代女子远嫁，人们经常会想起昭君出塞、文成公主进藏的故事，对于元世祖忽必烈女儿阔阔真远嫁波斯，知道的人就很少了。关于它的历史记载很少，大多见于《马可·波罗游记》：阔阔真为蒙古卜鲁罕部女子，“此女年十七岁,颇娇丽”,是伊利汗国合赞汗王后。元世祖忽必烈封兄弟旭烈兀为伊利汗，旭烈兀在西亚建立了伊利汗国。1286年，阿鲁浑的妃子卜鲁罕去世，留下遗言称非本部落之女不得继承其后位。于是阿鲁浑派遣使者三人前往大都请元世祖选赐前妃同族之女为妃，元世祖忽必烈于是将卜鲁罕部女子阔阔真赐婚给阿鲁浑。

“关于阔阔真的历史记载确实非常少，决定写这个题材也是灵感一现：多年前泉州歌舞剧团曾经表演过一部比较有名的海丝歌剧《素馨花》，描写的是泉州的水手和波斯少女的爱情故事，里面就出现了阔阔真公主，虽然是配角，但对于创作来说，有非常大的发挥空间。”《阔阔真》的文本作者谢子丑说。在他的笔下，《阔阔真》的第一部分《别离元宫》就集中描述了公主知道自己要和亲之后的复杂情绪。

“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全唐诗》中对于和亲公主的处境和心情如此描述。“历史上并没有记载阔阔真是不是忽必烈的亲生女儿，我们把她设定为养女。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姑娘，远离故土，远离皇宫，那种复杂的心绪，是人类共通的情感。”于是，《阔阔真》一开场，就用12把琵琶演绎了南音名曲《公主别》，将阔阔真公主依依不舍的复杂心情呈现在舞台上。“相信当天的观众能从琵琶声中体会到公主的心境。”

从泉州港出发前往波斯

南音《阔阔真》第二部分《邂逅刺桐城》，带领观众走进了海上丝绸之路泉州港最鼎盛的时期。

 

马可·波罗的画像

阔阔真的使团选择的出发点是泉州港。《马可·波罗游记》中对这段历史有详细的记载：马可·波罗和他的父亲尼古拉、叔父马飞于1275年来到中国，在此居留已有十六年。此时马可·波罗正想要返回威尼斯，于是向大汗禀报了他所访问各国的风俗习惯和自己航海的情况，也告诉伊利汗国的使者，在这片海域中航行十分安全。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春，马可·波罗奉命，连同三名使者和随从600余人带着忽必烈精心挑选的珍贵礼物，护送阔阔真前往波斯。

为什么选择在泉州出发？除了泉州港是当时的第一大港外，谢子丑在他的创作里也有他自己的理解：忽必烈决定和亲，其目的是告诉世人，蒙古统治下的领土到底是什么样的。它并非只有战争，还有和平以及政治、经济、文化、民族和宗教的大融合。而当时的古泉州刺桐城，开阔、兼容并蓄，正是其精神所在。

“选择从泉州港出发，是有着国家战略意义的。”

“当时的刺桐港是世界最大的港口之一，以船舶往来如梭而出名；大批商人云集在这里，货物堆积如山，的确难以想象。”这是《马可·波罗游记》中对于刺桐古港的描述。在南音《阔阔真》里，刺桐城街道繁华，清真寺、基督教堂林立，来自阿拉伯、印度、欧洲、东南亚等地区的番商云集，“眼前一片光明之城，引离人忘了阳关别情”。

那一年，马可·波罗护送阔阔真来到了泉州。当时出发的情形又是怎样的呢？

在谢子丑的笔下，公主在南门天后宫拜完海神妈祖，“从顺济桥下的码头启程”。而在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已经退休的研究员李玉昆有关《马可·波罗游记记述泉州》的文章里则称，目前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他们到底是从哪个港口出发。但是根据古记载可以猜测，马可·波罗可能是从泉州三个地方出港，前往波斯。一是从后渚港出发，二是从文兴码头下海，三是从南关渡头出洋。

 

文兴码头被认为是阔阔真在泉州有可能出发的港口

关于从文兴码头出发，本地曾有不少报道。泉州法石社区曾有条“石头街”。街边有一条“马可·波罗巷”，传说马可·波罗就是从这里出发，护送蒙古公主远嫁波斯的。据记载，古时这里沿街都是鱼行、布行、米行等店铺，人声喧哗，十分热闹，为宋元泉州港鼎盛时期泉州城区与港区水陆转运的枢纽。如今的文兴码头和美山码头合并为江口码头，沿江的集群商业码头，也是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泉州22处古迹遗址之一。

 

时卫平油画作品《元代泉州港》

波澜壮阔中成就一世传奇

元时，泉州是重要的造船基地之一，所造海船，无论是坚固性、稳定性、适航性，还是水密隔舱的安全设施等，在当时都处于先进水平，因此频繁接到来自朝廷的造船“大订单”。谢子丑说，历史上有记载称在阔阔真和亲前，朝廷曾命令后渚港制作12艘大船，“或许就是阔阔真和亲使团所乘坐的船”。根据马可·波罗的描述，当时的远洋船，甲板上通常有多达60个舱房，需要300名水手，货仓里能装载5000-6000筐胡椒。

“大汗又下令准备了十四艘船，每船有四桅杆，能扬九帆。”大船满载着各种珍贵宝物，包括600多人的阔阔真和亲使团启程出发了。

“第三部分《乘风破浪》正是描述了当时远行的历程。风暴、饥渴、热瘴、兵燹……在两年多的海上航行中，和亲使团死伤大半，三位使者也只剩下一人活着。14艘大船到最后也只剩下两三艘。”谢子丑说，第三部分《乘风破浪》均借鉴《马可·波罗游记》中对海上航行的描述。

 

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里展示的护送阔阔真远嫁波斯乘坐的泉州船模型

事实上，这样的描述也只勘得其中一二。2009年，仿公主远嫁乘坐的古船建造而成的“阔阔真公主号”，从波斯湾出发航行至中国，发现每天海上木船摇摆幅度之大，相当于河流上船舶一星期的摇摆量。一位在轮船上工作7年没有呕吐过的大副竟然呕吐了，可见当年阔阔真公主和亲路程之艰辛。

从17岁登船，到1292年踏上波斯国土时，公主刚好20岁。波斯使者们并不知道，在1291年春天，使团从中国出发不久，伊利汗国的阿鲁浑已经去世，继承阿鲁浑汗位的是他的弟弟乞合都。乞合都汗命使者把阔阔真送给阿鲁浑的儿子合赞，两人成婚。著名波斯史学家施拉特所著的《史集》详细记载了这场盛大婚礼以及阔阔真公主带来的“中国珍物”。年龄相似，合赞又精通多国语言，通晓天文地理，这段婚姻也不失为一段良缘。

其后合赞对于乞合都的继位并不满意，愤然起兵，于1295年继承了汗位。合赞是伊利汗国历史上最伟大和最著名的汗王之一，阔阔真被称为伊利汗国合赞汗王后。可惜她在合赞汗即位之后三个月就去世了。

阔阔真在蒙语中是“蓝色”的意思，也许，冥冥中正预示着她那一段海丝之路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