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期间，英军曾三次入侵厦门。在爱国将领邓廷桢、颜伯焘、刘耀椿等人的领导下，厦门军民团结一致，站在抗英第一线，展开了英勇顽强的爱国反侵略斗争，谱写出不少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涌现了不少英雄人物，张然就是其中的一个。 张然（？－1841），名小凑，字守约，福建晋江龟湖村（今属石狮市）人。少年时家贫，但尚侠好义，不拘小节，曾被“海盗”（即东南海商抗清集团）“诱入其党”，跟随朱，“陆梁海上”。嘉庆十二年（1807）七月，朱战死后，张然与朱之弟朱渥一道向清朝“投首改悔”。清政府把他们编入水师队伍，并对张然加以奖励。张然自此“廉谨自持”，关注海防安危，“每谈时事，形色慷慨”①。他因“屡著战功”，一再被提拔。道光二十年（1840）六月，任闽安左营都司，次年擢为水师后营游击。 对于英国发动鸦片战争，侵扰我国沿海，烧杀掠劫，张然非常痛恨，“惟言及英夷猖獗，则切齿怒发，目眦尽裂”②。 道光二十年七月，英军第二次入侵厦门。 二十五日晨，于前一天躲在青屿门外窥探军情的三艘英舰，闯入青屿，直扑鼓浪屿水操台。张然首先带领水师前往阻击。英军开炮挑衅时，张然当即命令开炮反击，打退了英军的进攻。英军败退后，张然因英勇善战，即由水操台被调往胡里山大炮台守卫。次日，英舰又来挑衅，驶过青屿，向水操台开炮轰击，当即受到我守卫水师的回击。但英军仍“且拒且进，其势甚锐”③。副将灵德和张然在大炮台，对准来犯一艘英舰的三千斤大铜炮连发四炮，两炮击中英舰，打退了英军的再次进攻。 论功行尝时，争论不休。有人认为发炮击中英舰的是副将灵德；有人则认为是张然。水师提督陈阶平呈报时，以功归灵德。张然毫不计较。有人讪笑他懦弱，不敢争功。张然不以为然，仍安心从事各项战备工作。 由于道光皇帝的昏庸无能和投降派的猖狂活动。道光二十年九月初八日，林则徐和当时已调任闽浙总督的邓廷桢同时被革职查办。轰轰烈烈的抗英斗争由此转入低潮。但是，爱国官兵和人民群众的反侵略斗志并未因此而丧失殆尽。继邓廷桢任闽浙总督的是颜伯焘。颜伯焘上任前为云南巡抚兼云贵总督。由于他对沿海“地方夷情，皆所素习”，其对抵抗侵略、反对妥协的见解“与（林）则徐颇合”④。他决心在闽浙任上坚持林则徐的抵抗路线，在反侵略的第一线干出一番事业，为国效劳。在由滇赴闽途中，他就不断探访沿海“夷情”，思考对策。 道光二十一年（1841）二月，颜伯焘由福建抵达厦门前线，亲自部署防务，积极进行备战。颜伯焘认为厦门地处闽南，与广东毗连，为全闽“咽喉”要地。他回顾上年英军两次入侵厦门，皆从青屿口出入的教训，便会同兴泉永道兼金厦兵备道刘耀椿，采取积极措施，加强这一带的防御力量。因青屿在浯屿之内，特增建浯屿、青屿、大小担三个大炮台，派重兵守卫，并在附近其他各岛屿分泊大小船只，以便互相策应。从厦门北岸的白石头汛地，经水操台，一直到晋江的安海和东石两个汛地，设置大小型炮270多门，驻水陆官兵2700余人；又在白石头至沙波尾一带，建造高一丈、厚八尺的石壁500丈，每五丈设炮一门，共设炮百门；另从厦门曾厝垵至五通汛等处，设炮百门。此外，各地还有机动水勇、练勇9200余人，以应急调遣。为策万全，颜伯焘特奏准道光皇帝调前任福建水师提督王得禄驻守澎湖。 是年（1841）七月，不甘心失败的英军第三次侵犯厦门。七月九日（8月25日），英舰三十余艘闯入青屿口。亲临前线督战的颜伯焘，飞调金门镇总兵江继芸前来厦门，以加强守卫厦门鼓浪屿的领导力量。颜伯焘命令中军参将陈胜元为右翼，江继芸为左翼。江继芸受命后，即委派移驻鼓浪屿的后营游击张然随同延平协副将凌志，以及都司王世俊、后营把总杨肇基、左营把总纪国庆、前营把总李肇明驻守水操台，指挥清军拒敌入侵。 次（十）日午间，英舰发动进攻，“西索斯梯斯”号兵船首先开炮，余般集中火力，猛攻沿岸大炮台达数小时之久，发射炮弹数万发。由于有事先建造的高一丈、厚八尺的五百丈石壁的抵挡，各炮台经受严峻的考验，有效地保障各炮台大炮扬威杀敌。当时西南风大作，“炮过处火烟如黑云，对面不相睹”。颜伯焘会同刘耀椿亲临厦鼓战地，指挥白头汛、屿仔尾和鼓浪屿守军三面兜击，击沉英舰一艘，兵船五艘。张然冒着敌舰密集的炮火，奋不顾身，亲自发炮，击敌无数。 英舰强攻，无法摧毁大炮台和其他炮台，只好改变战术，一边发炮掩护，一边放下舢板船，分路强行登陆。以七、八艘兵船并力攻一炮台，一台破，再攻一台，旋攻旋进，凶猛异常。“我军连环开炮，受伤兵丁，血肉狼藉，其同队兵丁，犹各装药、下子，奋力拒敌；及见将弁内已有伤亡，环视痛哭，仍复竭力回炮，而将领等奋不顾身，其受伤未死者，亦皆眦裂发指，催督愈急。壮勇等分布各处，见有舢板夷兵上岸，尽力堵御，上而复下者，或三、四次，或四、五次，亦皆斩杀无算。”⑥双方激战三、四小时，最后，大炮台被攻破，守军开始撤退。在鼓浪屿，“英舟直扑口内炮台，舍舟登岸。先犯陆军，陆军溃。金门镇总兵江继芸抢护炮台不及，被夷炮轰击落水死”⑦。抢先登上大炮台的英军，当即被副将凌志“持刀杀退”。后继英军又一拥而上，前来争夺炮台。此时，凌志虽“身受重伤”，仍“奋勇力拒”，与英军搏斗。后遭侵略者“割首剖腹”惨害。都司王世俊“与凌志皆在炮台力战，亦遭惨害”⑧。张然决心以死报国，与侵略者决一死战。他对部属说：“吾死于此，尔曹努力！”⑨这种顽强拼搏、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对其部属鼓舞甚大。当时，有人劝他撤出战斗。张然立刻拒绝，并对他们说：“今日乃然以死报国时也”，“今即死，幸极矣！忍偷生乎！”说着，操起大刀，冲入登陆英军之中，一连挥杀十余人。后来，“刀折、中创”，他仍不后退，“裹创拔剑，连斩数夷”⑩。最后，以自己的头盔盖脸，倚树僵立，视死如归。 在张然英勇献身卫国的精神鼓舞下，后营把总杨肇基、左营把总纪国庆、前营把总李肇明，亦均奋勇杀敌，坚持到最后一刻，与张然一样壮烈牺牲。 当日下午三时许，英军占领鼓浪屿；四时又在南普陀附近登陆，占领厦门制高点；六时左右，英舰进泊厦门内港。当夜，颜伯焘与刘耀椿退守同安，整顿军务，征募新兵，以图反攻。 张然及守卫厦门抗击英军侵略的其他爱国官兵，其英雄行为，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赞扬，其英名永载史册！ 注释： ①、②、③、、⑨、⑩转引自《鸦片战争在闽台史 料选编》。 ④梁廷枬：《夷氛闻记》。 ⑥、⑧《筹办夷务始末》（道光朝）。 ⑦夏燮：《中西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