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泽区东海街道埔社区,位于泉州市区东南部,距城大约十几里远,距东海街道办事处也有7.5里。此社区古称前埔村,明清时埔顺济宫时逢妈祖娘娘(即林默娘)生日,晋江南岸洋埭村村民联合敬奉一幅锻面彩帐,错把前埔写成埔。当地村民不以为怪,却认为此地盛产红,正是本渔村特产,遐迩闻名,用埔作村名,更加符合村中实际,从此就不改自改,一直沿用下来。后虽在抗战时或战后改为临江、临海,但最后还是公认再恢复为埔更为恰切。后人竟以更名是妈祖娘娘灵应带来,而本村又以渔业生产及海上运输业为主,因此,妈祖海神地位便逐渐升级,成为此地士庶渔民商贾之保护神及精神支柱,成为一方“神灵显赫”,深受乡人爱戴的“尊”神。
埔地处晋江北岸,内海系晋江下游与东海接壤的突出部,是咸淡水的交界处。前有涛涛晋水,后依新兴滨城,是一个以渔业为主、工商业并举的沿海社区。古时,此地是泉州湾的出海口,为泉州东南海防门户。“在东海镇埔村鹧鸪山上,明天启七年(1627年),在山上筑寨,置铳台(筑城墙,本村人称为枪城),城的周围二十四丈,高一丈八尺,安大将军铳9门,配置百子铳、神飞弩,控制晋江入海口道。”1(1)随着形势发展的需要,海防侧重点的变化,到了清康熙年间,将明代在祥芝设置的巡检司(负责周边的海防及往来船舶抽收税款),迁移至临海(今即埔)改称为“鹧鸪巡检司”(遗址犹存,因在海口,今犹称鹧鸪口)。由于本身地势的重要,再加周边从泉州海丝以来所处的独特地位,以埔为中心涉及周边的金崎、东梅,长期逐渐形成一种与东海一带大不相同的独特民俗,特别明显是妇女,具体表现在:“鹧鸪姨与埔阿姨”、“发式与发饰”、“服饰和装束”、“婚礼时间的差异”、“蚵壳厝”等诸方面,现分别予以探讨,不妥之处,希大家多予指正。
一、鹧鸪姨与埔阿姨
埔妇女与各地显然不同的特色,这里从古至今见不到封建社会强加在妇女身上的一道枷锁——缠足,老少因劳动的需要,都有一双自然的天足。为了生活,埔妇女天天下海抓鱼虾,上滩涂敲蚵,挑海味贩卖等与男子一样的强体力劳动。因此,埔女在持家与下海搬运和讨海都可说是强人。
埔女名称繁多,主要称她为“鹧鸪姨”、“埔阿姨”。这因埔东北有一鹧鸪山,明天启七年置铳台(即枪城)在鹧鸪山上,到了清康熙从祥芝移迁来的巡检司在埔,又命名为“鹧鸪巡检司”。因此,所在地的妇女,便称为“鹧鸪姨”。
埔妇女温柔谦逊,生儿育女后,不是教儿女叫自己“阿母”、“妈妈”,而是要儿女称自己为“阿姨”(本来儿女称自己母亲同辈姐妹为“姨”,现母亲自己降级却要儿女叫她为“姨”)。早年,年轻埔妇女最讨厌同龄或年纪比自己大的男子称自己为“埔阿姨”,以为这是有意侮辱她;可是长期以来很多外界不明底蕴的人,普遍认为“阿姨”是尊称,因此,埔妇女不得不改变过去的看法,初期有人称她“阿姨”只一笑了之,现在却习以为常而成为“尊称”了。
二、发式与发饰
中国人对发式的态度,曾是非常慎重和严肃的,甚至把它纳入礼法统辖的范畴。清末民初的泉州女发式,幼女留双短辫,沿两耳后边垂下;少女梳单长辫,扎红头绳,垂于背后;成年妇女挽发髻,别簪子,小型“包髻”、“螺旋髻”,套发网。其中以东海埔妇女的发髻最有地方特色。埔妇女把长发梳成一串后,即把这串长发盘成几圈髻子,中间横插一根象牙或塑料筷子,两端外伸,就轻而易举地干脆利索地完成。
据世代口碑相传,当时有一队官兵到这里围剿,当地老百姓慌成一团,到处乱窜,特别是妇女拖儿带女并随便带点生活用品,慌乱中头发散乱,严重影响逃生。为了求生,在慌忙中把头发随便卷几圈,就地拿起鱼骨或猪羊骨甚至墓中的人骨,往头髻横向一插,果然很实用。后人就把横插这根换成象牙或塑料,但仍沿用当时称为“骨格”。
我认为官兵围剿说法,现在还无史书记载,但埔正处在江海交汇,常有狂风恶浪或海啸横扫而来,每遇此天灾之时,当地男女老幼自然是大难临头,在逃难中妇女是难中之难,拖儿带女算是苦中之苦,(传说朱熹曾坐船到此,见此地系咸淡水交界处,又是狂风恶浪,人丁不能兴旺,就不把家安在此),免不了披头散发,在慌乱中只随手把乱成一团的散发卷几圈,就地把能抓到的硬枝条随手往发髻横向一插。很明显,这是在生活斗争中逐步总结创造出适用于海边的“发髻”。长期实践证明,这种“头髻”是行之有用的。可见埔妇女能创造出这种“发髻”,是她们的光荣和骄傲。
“骨格”横穿发髻两端大小一样或一头大一头小,表明夫妻双双对对健在,或夫已亡故守寡,访问中说法不一,姑提出待大家或知情者予以补充。
爱美是人之天性,特别是女性更是天性使然。埔妇女创造了既简便又牢靠的独特发髻,经过长期使用后,逐渐感到必须在美上下功夫,除横窜的“骨格”从随地取材到采用贵重象牙或塑料制成外,花是女性装饰重要必需品,而东海的花色品种为泉州一带之冠。这因宋末元初,阿拉伯人蒲寿晟(时泉州守将蒲寿庚之兄),曾隐居在东海法石云麓村,在自己的别墅——云麓花园,广种各地花卉,特别是来自阿拉伯各国的名花,其中有洁白高雅的白茉莉花,有“六月雪”美称的素馨花,有含苞待放的鹅黄色的含笑花,有球状的粉红色的粗糠花……,这些名花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流入民间。埔妇女便用花苞或花朵,用麻丝把它缀成一串串碗口大小的花环,然后在发髻四周围拢起来。平时只用一二串就够,每遇喜事时则围上四五环之多,有的还可再选一二朵美丽的鲜花,用镀金珠子针插在头髻上,使整个头髻花团锦簇,美丽而芬芳,形成埔妇女在头饰上一大特色。
为了避免在生产中受风吹日晒,年轻妇女又在头上围一条花头巾,老妇人同样也在头上罩上一条黑头巾,这也是海边妇女为防风日而形成的另一特色。
与头饰一样,耳饰也是妇女的特色之一。在头髻上还较难区别埔女的老、中、青辈分,但在耳环上却有明显的区别。未婚女子仅戴耳环,不加耳坠;结婚后即需在丁勾耳环下加上耳坠,特称为“丁香”坠;做奶奶后,就改戴“老妈丁香”坠。这是外人区分埔女辈分的重要标志。
三、服饰和装束
服饰与人类形影相随,关于服饰的起源和形成问题,比较复杂,大概最初出于御寒,出于保护身体的需要,后发展到生活,生产的实践方便。埔男人服饰,与泉州沿海一带渔民所穿染柴汁酱黄色斜襟掩胸大裾粗布衣,无什么明显的差异。而埔妇女的服饰,却与周边各地有很大的差别,除了要考虑到埔女所处的自然环境和气候条件外,更要考虑到埔女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
埔女的服饰也很特别。上衣是藏青色或蓝色斜襟掩胸的大裾衫,裾是圆形,乍一看,与惠东女的特点有点相似,其实有很大差别。惠东女的特点是“衣短露脐”,极易引人注目。而埔妇女是衫不露脐,不带腰饰。至于裤都是清一色黑色大筒裤,裤头为腰部的两倍宽。她们一劳动就腰缠围巾,卷起裤筒,赤着双脚,行走迅速。
埔这个地方长期以来,男女为了生活,都有明显的分工。男的一大早就赶海去了,他们驾着船,在海上捕鱼或经营运输业,或经营些工商业,一直到下午潮涨后返回。而妇女则在家织鱼网,带小孩,敲蚵,开蚵,在古代还为商人搬运货物。在近代和现在,许多埔女还经常到城里各农贸市场贩卖海产品。
短袖、斜襟、圆裾、围巾、大筒裤等,这些都是生长在海边,为了适应当地的生活的埔妇女,在劳动实践中逐渐创造出有利于海上操作的服饰,因此,可以说这是劳动创造一切的奇迹。
四、婚礼时间的差异
解放前,埔女出嫁和周边乡村一样,在白天举行。可是到1956年或1957年却改在夜间举行,规定在前一天晚上12点后,在当天天亮前,由父母亲亲自送女儿(即新娘)到新郎家,说是为了禁生肖相冲,再往下追根就说不出其所以然。
我认为1957年9月是中共八届三中全会,会后全国正在高举三面红旗——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到处热火朝天,一片沸腾。婚姻在私人说是大事,但与国家相比,算得什么?因此,毫无异议必须服从大局。婚姻白天不能举行,只好移到晚间,初开始不习惯,但前几对一改,改的比不改的还好。因此,全村不约而同不改自改,一直沿袭到现在,人人都习以为常了。这仅仅根据当时情况进行推理,最好是了解当时改婚时的知情者更清楚。
五、蚵壳厝
早期,埔一带是一片荒芜的海滩,要在这里落户,就必须披荆斩棘,利用当地已有材料,盖起简陋住所。当时利用海滩上取之不尽的蚵壳,盖起蚵壳厝。现在原始蚵壳厝早已不存在,而埔和东海一带尚存的“蚵壳厝”,已不是原始的,而是利用蚵壳作为建筑装饰材料,形成与周边不同、独特的装饰品。如果没有见过,初一看,确有另一番风韵,可以到这一带开开眼界。
综上可见,埔民俗确与周边乡村有其明显独特之处。早期乡民因生活奔波,无时间顾及到发掘、研究,长时间默默无闻。原来惠东女、湄洲女与埔女,并称为福建三大渔女,享誉海内外。惠东女、湄洲女,解放以来,经过发掘、加工,成为远近闻名的一朵奇花,而埔女却尚在沉睡中,无法与各方见面。今天埔女应急起直追,社区中应组织专人抢救,使埔女能够不落人后,与惠东女、湄洲女相媲美,不失为福建三大渔女。
1注:(1)《鲤城区志》军事78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