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0月至12月,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调查组到泉州市东海公社进行海交史迹调查,征集到一批碑刻和墓志铭,其中有出土于桃花山的抗倭英雄邓城及其母完节权氏墓志铭。
邓城墓志铭在农民家中发现,黑页岩,志铭四周被琢成一径46.5厘米的圆面,厚2.2厘米,作缸盖用(铭文见附录一)。完节权氏墓志铭,黑页岩,长1米,宽53厘米,厚3-4.5厘米不等,已残缺不全,(铭文见附录二)。
邓城,字藩国,号寒松。始祖邓起,沙县人,袭兄职,洪武间调泉州卫右所,任百户,入籍晋江。起子回亦为泉州卫百户,从郑和太监过西洋。邓城为第七世,其父邓炳,袭职百户。
邓城状貌雄伟魁梧,有邓黑虎之称。他三岁失父,家故贫,母权氏乃抱孤子邓城依父母家以居,备历荼苦。邓城事母孝谨,家贫力学,曾师事参政王遵岩(慎中)、方伯薛南塘等。他性喜宾客,广交游,与俞大猷为刎颈交,同读书清源山上,共同练习武术,一时有俞家拳、邓家棍之号。
邓城年青时参加明经考试,因言词质直,针砭时弊,不受考官赏识,转习弓马韬略。他曾奉檄捕寇,晋江、同安一带赖以安宁。
嘉靖十三年(1534),邓城中武闱解元,袭父爵百户。以功受中军指挥,升广东签书、游兵把总,通泰参将,累官至狼山副总兵。
嘉靖三十一年(1552),倭寇大举入侵浙江、直隶等地。朝廷诏命俞大猷守浙江宁波、绍兴、温州、台州等处地方左参将,署都指挥签事、参赞浙江、福建军事戎机。礼聘邓城到军中任职。俞大猷在《论邓城可将》中说:“伏见泉州卫右所百户邓城,技艺精巧。膂力超绝。勇足以摧锋陷阵而奋于先登,才足以附众辑士而得其死力。报国之志出于性顾,愿得一当而无会破敌之气,决于临阵能计在万全而始行。爰在结发,与职同学,意气相期,凡古兵阵势,一一熟晓,而时能出奇者也。”(《正气堂集》卷7)邓城领兵与倭寇大战于徐公山、普陀、莲花洋、羊山、阳弋桥之间,斩首三千余级,威名大震。
嘉靖三十三年(1554),有二万多倭寇屯聚松江、柘林等地。俞大猷任提督直隶、金山等处地方海防副总兵,前往抗倭。邓城请曰:“倭不可玩,城当决死战!”遂领兵为前驱,身冒矢石。士卒无不感奋向前,克敌制胜。
在王江泾战役中,俞大猷配合闽浙总督张经,歼敌1900多名,取得了抗倭战争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邓城奉命领兵一路,鏖战终日,大破之。余贼出屯六金坝,又击破之。倭寇仓皇渡河逃遁,等倭寇渡至中途,挥兵鼓噪冲击。抚臣将邓城在抗倭中功绩上奏朝廷。朝廷以狼山重镇,非用总兵重臣不可,乃下诏以通泰将军邓城为狼山副总兵。
邓城为狼山副总兵后,方疏置舟师,适倭寇百船突至,邓舟师不满四十艘,攻沉倭船无数。倭寇焚舟登岸,犯白蒲、如皋,邓城复奋战击之,擒斩几尽。
时严嵩把持朝政,每升总帅者,必须以重金为谢,邓城不肯行贿,被借故捕送京师下狱。当时闽浙总督张经也因不肯贿奸,被诬以“纵敌”处死。俞大猷遭到株连,被诬为“金山失律”落职,与当时因“滦河失警”被捕的蓟辽总督王忬等同系召狱。邓城在狱中作诗数百首以自伤悼。后王忬被诬陷处死,邓城落职,与俞大猷同被发往边关,从云中总督李文进效命疆场。邓城以卒千人破入侵敌军万余众。
嘉靖四十一年(1562),倭寇又大举进犯福建,攻陷兴化府。福建巡抚奏请以俞大猷控制全闽,邓城拜闽游击将军。邓城配合俞大猷、戚继光、刘显等一鼓歼敌,取得重大胜利,立下大功。邓城劳瘁,竟病不起,享年56岁,葬桃花山之原。
邓城有子三人:长子邓铨,武进士,任铜山总兵,后升泉州右千户所千户。次子邓镳,字道驭,进士,授青浦令。为折粮法以均田赋,濬河渠,劝课学,征入为户部郎中。坐为令时失旁邑贵人驩,调归善令。为归善人改建学宫以振士,擢南京户部郎。出守南阳,关心民瘼,郡连水旱,请捐帑金三万赈之。卒于官。镳为孝廉时,江陵相大毁天下书院,泉州有罗一峰书院,令欲毁之,镳上万言书,请勿毁。三子钟,万历五年武进士,官贵州总兵,为广东副总兵,有征黎功。善诗有韬略,著有《筹海重编》。钟子中溥,武进士,广东都司,后升泉州卫千户。
邓城之母权氏,23岁时其夫邓炳去世,邓城才3岁,家徒壁立,权氏抱孤子城依父母家以居,茹荼抚育邓城中武科解元。其后,她又督教孙子,“若孙咸遵安人令”,均中进士。权氏孀居五十余年,旌表为烈女。同时邓铨妻俞氏,邓中溥妻林氏,邓华清妻蔡氏,一门四节妇同时旌表为烈女。林氏、蔡氏均为邓炳曾孙妇,皆于夫亡匝月内绝粒死。
附录一
邓城墓志铭
……外姪李熙篆额
……也。将军甲午登武闱,解元不第。袭父爵,以功受中军指挥,升广东签书游兵把
……韬略。事母孝谨,家贫力学,喜宾客,所著有诗集数卷,法二王书,间悟笔,少事王参
……明经试。叹曰:“吾固将种也,不比遂胡南躁。越此举何足发吾志哉?”因习弓马韬略。
……慓。将军奉檄捕寇,于时晋江、同安赖之。岁乙卯倭奴大寇浙直间,都督俞虚江与
……之帅不济其须。吾友邓君乎,王公驰书币至其庐,遂偕使者倍道赴军门,浙东西
……擒之,间斩首三千余级,自是邓将军威声懋著矣。松江柘林之寇拥众,且距万总督
……无不感奋者,大战平望江泾,自辰至酉,大破之。余贼出屯六金坝,又击破之,比贼渡
……具有区画。已而海寇果卒至,皆坠将军计中,倭寇相戒无敢犯邓黑虎将军也,抚
……倭寇百船突至,将军舟师不满四十,攻沉倭船无数,贼焚舟登岸,复陆战,尽杀
……不赀。将军以恩擢出朝廷命弗为谢,竟被逮下狱。将军既下狱,作数百诗以
抚臣以将军为请,寻推闽游击将军。至则设水舰,多间谍,扼其归路,贼之不
……不起。将军慷慨多大略,用兵能先登摧敌,以少击众,更善掎角势,不为行
……邑人李月海仲女。将军念太淑人孤居,孝养备至,惟淑人体之,将军折节
……富,将军畏忧,死生隔阔。淑人有草虫夫人之贞,淑人殁,将军不再娶,以是知
……初九日,享年五十有六。淑人生正德癸酉年六月初二日,卒于嘉靖甲寅年
……把总,娶俞氏,都督俞大猷弟指挥文猷仲女。次子镳,已卯科举人,娶云台山
……东都阃侯廷佐女。长女适宜兴训导金垣兄庠生金城之子钺。次女适武
……人。嫡孙中溥,泉州卫千户,娶云南布政使林一新弟庠生尚新□□□
……次孙女适广东佥事王宗会弟,庠生宗献子天卿。俱铨出。又□□□
……林雨化子挺华。又次孙女配已卯科举人陈昇子懋潜□□□
……合葬于晋江县三十六都桃花山之原,坐癸向丁大□□
……且赏不酬劳,或侯,或不侯,未尝不叹□□□□□□
……笑谈□亦未之许也,其后不数□□□□□□
……而业已成
附录二
明安人完节权氏墓志铭
赐进士第通奉大夫云南布政使眷生□□□
赐进士第中宪大夫湖广长沙府年家侍生许□□
赐进士第中宪大夫广西梧州府知府年家侍生丁自申
安人权氏,泉城□夷坊权澄女也,配泉州卫右所承信,制封安人。承信家故贫,又不幸早逝,安人年二十三失□□,乃抱孤儿邓城依父母家以居,备历荼苦志裕如也。孤子稍长,督使就学,且自力为师友费。及孤子成正果,以学□才艺为时名人。嘉靖甲午年闽省武举第一,历升至副总兵。□门光显,安人之力也。安人孀居阅五十余年,非大礼不□域,晚年虽□安于淡素,如□□□多太子,若孙咸遵安人令□严止之日。孀居多年,无以□重于世,□□分□寿为娱,闻者益贤。安人始终慎口,于其没也。□戊申八月二十三日,卒于嘉靖戊午四月八日。□祖茔及今安人将合葬,论者以茔域太迫,不□子总兵公同葬于晋江三十六都桃花山原□而系以铭曰:
承信托孤,安人经营,以昌邓祚,幽慰九京,□□完节,贞泯勒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