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是许经明老人的一篇轶稿。大约写于民国三年。当时东石地方开明的绅学商界,倡议开设学堂,(即龙江小学的前身,经明老人当时也在该校执教)群众热烈赞成,唯独塾师起而反对,形成了新学与旧学两个派系,双方斗争甚烈。后来因为贡生周振廉、廪生周起身倒向新派,秀才蔡膺玉、蔡膺辉宣布退出,旧派就此瓦解。剩有童生蔡仲,不甘心失败,对新派进行人身攻击,指骂为土豪劣绅,甚至到帝君公宫告“神状”,在神像前,叩头似捣蒜,痛哭流涕,如丧考妣。哀求上苍降罚,雷殛新派。闹成笑话。此文借蔡仲本人自述口吻,反映了旧派的精神面貌。文字浅显易懂,间亦引用方言俚语,虽属游戏文章,从中却也可以看出民国初年新旧交替年代,新事物之形成兴起,遭受旧势力之冲击破坏,而胜利终属于新事物。有一定的史料价值,爰为选刊。原文无题,套用“告御状”,题作“告神状”。
文中提到的人名,凡倡办学堂的新派,除蔡神波、蔡德馨外,大都有了浑号(都是实事),如客店纯、流鼻珠、脚泽、胡须尧、西尾,东埕澳、溜蹇、火炎。旧派大都是塾师,其中有秀才、贡生、廪生、童生等,计有:多文、膺祥、贯老、采兄、文起、多臣、尔峥、长鹤、宜栋、永宽等十余人。
为名设学堂,实抢饭碗,伏乞严拘究办,悚禁撤销,以警乡豪而安孱儒事。
窃仲素读残卷,困守卧碑,以砚为田,以笔为耒,以图籍为旧管,以馆地为现耕。东至埭仔头,西至蛇尾石,南至港仔口,北至大庵沟。统计东西四至,合有上下三乡。自前清以至今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然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计不尽于曰诗云,用以资仰事俯蓄,实至淡至长,极坚固之铁饭碗也。祸于此八月间,魁爷圣诞,福德星临;中秋礼大包小包,油苏饼四个五个;彼此礼来,我以礼去,师做师欢,弟做弟喜(弟指学生),真吾儒吃喝快乐之时候也。乃突有乡豪十人,出为播弄,假借上峰之明文,创建学堂为抵制;阳为学子利益义务,实害吾儒性命机关。蔡神波首倡招呼,蔡德馨背后附和。客店纯叫东叫西,缺嘴好胡须(胡诌);流鼻珠走上走落,脱裤喝大步。脚泽有如狗骨,安能刻骨利人;胡须尧虬如下毛,总是拔毛为我。西尾乃身命不及,究竟非熊非;东埕澳手段如何,说到画龙画风。溜蹇赌脚(赌徒)且去,最便宜如做将(将,赌具;做将,当庄家,也称庄官,即赌时的主持人);火炎热心赞成,直同糊纸。结党为援,横行无忌。拐诱我东家,动摇我弟子,破坏我束脩,亏空我柴米。我有筵仪四角,以后一角全无;我有贽节三帮,以后则半帮不得,此情此景,可叹可怜。虽若膺辉膺王,二师可以营生;多文、膺祥,三指(指为中医以三指按脉)亦堪度活。振廉得菲岛之路,乐焉不思;起身入温柔之乡,久而忘返。贯老侏儒贴消,肩不挑兮手不提;采兄老大徒悲,帽无裘兮靴无底、文起愁猿下泪,偏逢八代之衰;多臣假虎为威,空眈双目之视。尔峥托钵入狮尾,摇尾谁怜;长鹤返棹过鳌头,重头而丧。
仲等名假童生,是真敢死。压制乏术,何妨笔伐口诛;优柔养奸,亟宜佥名立禀。伏乞青天在上,明昭日月,威厉风霜。发三辰之旌,分明行伍;驱五雷之令,震殛元凶。倘使当今财神用事,孔教无权,直斥不准,下情莫申;则宜栋重洋虽隔,想当请领事照会移来;永宽九原有知,谅必向阎罗投词呈控。
所陈均属事实,伙乞圣明矜悯,允如所求,是所至祷。年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