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历史名人与一个地方的文化积淀是不可割裂的,名人的思想和才智往往与地方传统文化相互影响并自然融和,形成其精神内容有别于他人的独具特色的传统地域文化,而圭峰文化在这方面则表现得尤为突出。峰尾之所以能称之为“历史文化名镇”,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这座名镇的文化和历史与多位历史名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长期得以传承。要说明这一点,自然就得追溯到古老年代……
蔡襄与圭峰
北宋一代名臣蔡襄,字君谟(公元1012-1067年),其母卢节,字淑坚,是圭峰著名文人卢仁的女儿。蔡襄的外公卢仁,字惟良,峰尾打银村人,系愿公之子。他师从张南轩,通经史,精古文,才华横溢,名动一时,即便是当时号称“国朝才子”的榜眼黄宗旦都慕名前来圭峰拜望卢仁,足见其名气之大,学识之博。卢仁因累考不第,故一生从事教育,而治家严谨,“课子孙不令稍懈。”蔡襄满月时,其母卢节就遵父教,将他的“胎发”扎成“状元笔”,以作纪念。真诚的母爱和“望子成龙”的厚望始终激励、鞭策着蔡襄,他励志苦学,从小就受其外公的严格课读和训导,并与舅父卢锡一道在涂岭虎岩寺潜心攻书,其母卢节又一贯以“忠、诚、孝、悌”教之。卢仁父女的言传身教和圭峰文化的充分熏陶,对蔡襄的思想形成和后来的成才之路起了关键作用。
宋天圣八年(公元1030年),年仅十八岁的蔡襄就高登进士。蔡襄入仕后为官清廉,《宋史》载:“襄精吏事,谈笑剖决,破奸发隐”,并致力以实事造福民众。在泉州府任上,蔡襄为遂母愿,主持建造了时称“海内第一桥”的惠安洛阳桥,为辟通泉州与莆田、福州的南北交通,促进闽南经济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而具体负责建桥事务的则是其舅父卢锡。卢锡不仅恪尽职守,且带头募集建桥资金,是造桥最为重要的管理者和组织者。据载,建桥中,蔡襄根据洛阳江的滩涂地质,因地制宜,巧妙地把他少时在圭峰所见的“垒石殖蛎法”改进为“蛎房固基法”,大大提高了桥墩基础的坚固程度,《宋史》载曰:“襄立石为梁,其长三百六十丈,种蛎于堤以为固,至今赖焉”。可见,洛阳桥的建成,不仅凝聚着古代泉州劳动人民和蔡襄、卢锡这对舅甥的心血和智慧,而且也得益于圭峰悠久的海渔文化。如今的洛阳桥、蔡襄的《万安桥记》碑刻、蔡襄祠等,都已成为泉州“海丝”文化的重要遗迹。
蔡襄也是北宋书法名家,与当时的苏东坡、米南宫、黄庭坚合称北宋四大家,宋史评曰:“襄工书法为当时第一”。蔡襄还留下许多奏议、诗词、杂文及《茶录》、《荔枝谱》等珍贵的农经著作。如今峰尾镇诚平村刘明新先生家中还保存有蔡襄登仕后,来圭峰卢家拜谒外祖时留下的亲笔碑刻:“天际乌云含雨重,楼前红日照山明,嵩阳居士今何在?青眼看人万里情。”
在蔡襄业绩和文名的激励和影响下,圭峰地区文风日盛,学子登科者日众,出现了所谓的“三世登云,四代折桂”。到了宋元佑六年(公元1091年)蔡襄的表弟卢瞻(字潜圣,卢仁之内孙,卢锡之子)也高登进士。当时文名盛极一时的同安进士刘逵也十分信服卢瞻“应口成诗”的才华。后来卢瞻得哲宗皇帝召见,垂询安邦治国大计,卢瞻以“政在养民”及“严赃吏之诛,兴化政治”等精辟奏议而名震朝野。只可惜他尚未接到封官的圣旨就不幸染病逝世,所著的《高士集》也已因年代久远而湮没于岁月的长河里。
近年来,莆仙地区有关部门也专程来峰尾与圭峰文化研究会同仁一道寻访、搜集蔡襄在圭峰及卢家祖祠的碑刻、遗迹,进一步证实了这位历史名人与泉港峰尾这块热土的不解之缘。
朱熹与圭峰
南宋大理学家、教育家朱熹对圭峰的文化教育产生过深刻、广泛的影响。
朱熹祖籍徽州,但其父朱松于南宋宣和五年(公元1123年)来闽任政和县尉,后调任尤溪县尉。朱熹于宣和二十年(公元1130年)出生于尤溪。他5岁读书,8岁迁居建瓯,14岁其父病故后师从著名文人刘子、刘勉之、胡宪,并得三位恩师悉心培养。朱熹聪慧好学,南宋绍兴十九年(公元1149年)便高登进士,时年19岁。但他登仕后只从政五年,其余则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各地,修建书院,广收弟子,其中峰尾人刘镜就是他的得意门生,史称“紫阳高弟刘镜公”。
关于“刘镜从朱子学”,民间也一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宋光宗年间(公元1190年),朱熹特地来圭峰看望刘镜。为恭迎恩师的光临,刘镜颇有创意地把一个大圆竹筛放在大厅地上,同时在竹筛里摆上一碗清水,一碟生姜,一碗咸豆豉,一盆麦米饭,意示对恩师的光临,高兴得如同月亮掉落地!学生特以“姜母豆豉”(山珍海味)来招待自己最尊敬的师长。师生见面寒暄后,两人席地而座,尽享这人间最淳朴的“美味佳肴”。正所谓:“清水美酒本无价,明月坠地自有情”。“朱、刘圭峰之会”充分体现了“君子之交淡如水”雅士风范。
“刘镜从朱夫子学”是史实,两人的师生关系的确存在。南宋时的圭峰,也曾一度成为朱熹及其弟子刘镜的授学讲道之乡。“居敬持志,循序渐进,熟读精思,虚心涵泳,切己体察,著紧用力”,这些反映了这位理学大师及其弟子学术思想的观念在圭峰广为传播,称之为“朱子读法”,对圭峰文化教育产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影响。
朱熹理学思想在圭峰的流传以及文化教育的兴盛,也促进了圭峰历代祠堂、庙宇文化的兴盛。当时,分布在峰尾各角落的东岳庙、义烈庙、永全社、钟德堂、传经堂、明经堂、裕德堂、淮奋堂、校正堂等,都蕴藏着厚重、翔实的历史文化底蕴。人们随时都可以从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烈的文化气息。如今钟德堂里还敬奉着“紫阳高弟刘镜公”的巨幅画像,东岳庙里的东侧殿上还敬奉着“朱文公塑像”。也许出于共同的圭峰情结,朱熹曾赞颂蔡襄为“青天白日,磊落君子”。
卢琦与圭峰
由于历史名人和圭峰文化之特殊关系,也由于“朱子读法”强劲的渗透力和历代名人之精神激励,圭峰历代科甲联翩,人才辈出,佼佼者首推元代卢琦。
元至元十六年(公元1279年),元世祖忽必烈统一中国,科举制度被废,直至三十六年后的元延祐元年才恢复科举考试。废科举使得元初全国各地的文化教育处于低落时期,因而复科后要想金榜题名是十分不易的。而峰尾人卢琦(字希韩,号圭峰),却于元至正二年(公元1342年)高登进士。这一科福建只有四名考中,而卢琦是泉州府唯一中进士之人,《惠安县志》载:“终元之世,泉人第进士者,惟琦一人”。卢琦登科,足可说明圭峰在元初全国教育普遍不兴的情况下,至少在泉州境内仍独树一帜,重教重学之风弥坚,可见圭峰文化土壤之沃、根须之盛、底蕴之深。
历代名人文士常择灵川秀水名刹修书研学。宋代蔡襄、卢瞻这一对姑表兄弟,先后在涂岭虎岩寺和惠安科山潜心攻读,先后登第。元代卢琦也择居科山苦读,因慕先哲卢瞻而赋诗纪念:“卢子读书处,山高草木深,如何螺水里,永夜听龙吟”。由于深受圭峰文化熏陶的“两卢”先后在科山读书登仕,不仅使得科山名气大增,也使偏踞海隅的圭峰名震海内,成为泉州府里文化教育事业最兴旺的地区之一。
卢琦登第后,历任台州录事、永春、德化县尹及平阳知府,尤其是在永春任职五年期间(元至正十二年至十六年,公元1352至1356年),卢琦推行了兴农办学、减赋兴税、赈灾救民和整顿治安等一系列勤政惠民的重大措施,深得永春人民拥戴,并被选录为元代全国十八良吏之一。卢琦不仅是位爱民良吏,且是一位著名的诗人、文学家。清代的《元诗别裁》、当代的《中国文学史》和台湾出版的《中国文学家大辞典》,都收有卢琦诗文。《惠安县志》、《螺阳文献》、《永春学记》和《圭峰文化研究》都收录不少卢琦的诗词,但他所著的《圭峰文集》十卷却失传。
地灵人杰、才俊辈出
“作江南巨镇,起海国文明”(位于峰尾海边的元圭峰塔联语)。圭峰人杰地灵,历代名人辈出,余绪不断。
涵江刘环公四世孙刘宗敏之子刘士贤入峰后,一直从事教育,且治学有方,诰赠“文林郎”;其子刘本初“精五行,善卜理”,致力于提高当地人们认识自然、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为发展圭峰渔航文化等发挥有益的影响;其孙刘明弼能“立德弘文”,任郁林州判,故一家诰赠三代“文林郎”。圭峰后代子孙以“高廊世弟”为荣,刘醮世入选漕卫府武骑尉,太学士刘淑福又诰赠“儒林郎”。
历史上圭峰还有一元三进士:即解元刘大用于乾隆五十二年(公元1787年)中进士;圭峰刘氏十六世裔刘章天,又名寿障,字联云(生于仙游湖宅)于嘉庆十六年(公元1811年)辛未科蒋立镛榜高登进士,任钦点礼部仪制堂主事。如今峰尾三房楼仔大馆门楣上还留有刘章天的亲笔碑刻“回澜”墨宝。
此外:林碧峰(祖籍峰尾打银村人)于顺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任总兵并随郑成功收复台湾,后弃武就文,御封“荣禄大夫”;刘子命于顺治十一年(公元1654年)考授成都府双流县教谕,后又任本县正堂;刘汝文于乾隆五十一年(公元1786年)赐“国子监太学生”,又赐“瑞应重熙”加黄袍马褂;刘傅璁(又名“琦玉”)于乾隆六十年(公元1795年)中举;刘傅瓒(又名“文玉”)于道光八年(公元1828年)中贡生;刘傅畿(又名“文魁”)于道光十五年(公元1835年)中举;刘傅笃(又名“文翰”)于道光十九年(公元1839年)中举;刘金标(又名“大佬”)于道光二十九年(公元1849年)中举,任杭州武中协,其侄刘傅厚(又名“文敦”)同科中举,誉称“叔侄同榜”;刘瑞凤于咸丰三年(公元1853年)中举;刘培奇于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任泉州府守备;郑钟熏,字君南,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中举,清光绪七年(公元1881年)封为考卿进士,敕授“文林郎”;刘永赖,清光绪八年(公元1882年),赐“佾生”称号,入选“孔子学府”深造,是峰尾著名的“北管乐师”。
至近现代,圭峰乡贤先哲刘子贤、刘项宣、刘竹梁、刘锡惕、刘锡畴、刘三英、刘瑛甫、刘雪赋、郑国梁等先生德高望重、博学多才。他们吟诗作词,育人教书,或治病行医,皆淡泊名利。子贤先生有一段即吟诗:“回想春前百忙中,犹留连诗酒,澜生笔底一挥顷,如倒泻江河。”这与刘章天的古碑诗“回澜”相得益彰。而现在更有不少新秀,或博导、高工、专家、教授等。这些佼佼后起,分布在各条战线,努力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和智慧!
大海环抱着城邑,塔楼屹立于海市。水绕青山转,青山因水活。这一方水土因风雅而美丽,一座城镇因教养而文明,一个地方因开放而进步,一部历史因名人而生辉,真可谓“卢琦故里焕新姿,文光腾耀胜当时。”正如书法家柳影中先生书赞所吟:“圭峰如巨笔,畅写海文明。”
参考《圭峰文化研究》第四期等有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