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岳(1492——1552年)字维乔,号净峰,泉州惠安人。他出生在一个“先业素薄”的仕官世家。先祖张彦宗,曾祖张茂,祖父张纶,父亲张慎,自洪武以来相继任明朝地方官。这样的家世养成了张岳一生不仅好读书,而且善读书;从政廉正无邪,为人刚直不阿;既爱国又爱乡的品格。
张岳25岁登进士,首任“行人”(明代中央设行人司,掌传旨、册封事)。61岁,卒于沅州官署。30多年的政治生涯,正值朝政每况愈下的正德、嘉靖年间,武宗正德时,宦阉刘瑾当道,世事混浊,朝政废弛。面对当时现实,张岳敢于直言极谏,一生以功业和节烈,表现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封建臣子的典范。
张岳自幼酷爱读书,尤以程朱理学为湛精。“好学究极程朱,以大儒自期”是张岳年青时代的理想和抱负。他与陈琛、林希元寓居佛寺,闭户讲《易》,时人称之“泉州三狂士”。后因母老“制归”,结庐于净峰,读书昼夜不息,刻苦自励,广为涉猎。母丧后,更为自己立下了20多条读书规则,所读有天文、兵法、稗官、野史等,都亲作旁批手校,可知其学习的认真程度。他还诲人不倦,迁守廉州四载,每有余暇,便与当地士民“相师友”而“读书于堂上”。他那身体力行,毫无官架子的诲人精神,博得廉州士民的好评,于是廉州士民皆“知学”。他平时勤于读书,博闻强记,严于治学,博闻善辩。嘉靖初年,王学正盛,张岳却持程朱理学与之论辩,王守仁誉之曰:“子亦一时豪杰,可畏也。”嘉靖初年,“禘礼”(祭帝王之礼)是一件大事。嘉靖帝朱厚熜是正德帝朱厚照同祖父的堂兄弟,正德无子息无兄弟,遗诏立兴献王厚熜为帝。厚熜即位后,想将其生父朱祐杭追封为帝并入祀太庙,生母为皇太后,这种做法有违封建正统礼法,惹得满朝官员反对;嘉靖固执,一心想达到愿望,但苦于无理论根据,无法说服诸朝臣。张璁为邀宠,看出这是个进身的极好机会,于是上疏提出“承统非继后”,为嘉靖找到理论根据。在朱祐杭入庙的牌位问题上,有两种不同意见。张璁求“始祖所自出者实之”;而张岳则认为“不如为皇初祖位,毋实以人。”议上,嘉靖竟然听从张岳意见,令题“皇初祖主”。这就使朱祐杭牌位虽入太庙,实现嘉靖帝愿望,但实无其人,形同虚设。可见张岳学识渊博,才思聪敏。
明中期内忧外患并至,北有蒙古贵族残余,东北有女真复起,东南沿海有倭寇侵扰,南有安南(今越南)内乱;朝廷内部有严嵩父子擅权。明王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嘉靖初,安南内部发生王位之争,久不来贡。嘉靖遣使安南诘斥莫登庸杀主,钦州知府林希元上书,请决讨莫登庸。嘉靖命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毛伯温“视师”。张岳坚持反对出兵安南,认为“泰宁、三卫肩顶之疾也,河套腰胁之疾也,若安南,则肤爪之末也,舍肩顶腰胁而治肤爪,失其等矣”。他一方面上书嘉靖帝,痛陈不可征讨的6条理由,详尽分析了安南统治阶级内部的争权情况,指出莫登庸“常练兵备战,又时扬言求入贡”的自相矛盾说法,实则内心畏惧的表现。尔后坚定指出:“彼内乱未尝有侵犯(中国),可且置之,待其乱定乃贡。若必用兵,胜负利钝非岳所敢知也”。另一方面,他又力排众议,贻书林希元,劝其放弃征安南的主张,同时,又与毛伯温“语数日”,伯温终于同意张岳意见,并当面嘱岳:“交(指交趾——安南)事付子矣,”即把安南问题交由张岳处治。事隔不久,果如岳言,“莫登庸请降,入贡如前”。由于张岳对安南威以兵、宣以策,不发一矢而安南定,故获得朝廷加俸一级和赐银币的奖赏。
明政府沿袭元朝对西南的统治制度,在云贵、两广地区设土司。土司有宣慰使、宣抚使、安抚使、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等官职,均由各族的地方首领任职。其目的是通过各族的首领来统治各族人民。但各地土司经常发生叛乱。永乐年间,有贵州思南等三宣慰使的叛乱,正统年间,有云南麓川宣慰使思任发的叛乱,嘉靖年间,在湖南、贵州、四川交界广袤数百里的蜡尔山区又发生龙许保、吴黑苗的叛乱。对后面这次叛乱,嘉靖帝命张岳以右都御史总督湖广川贵军务平叛。
张岳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对这次平叛采取了剿抚结合的方针。侍郎万镗、佥都御史王学益和贵州巡抚李义壮阿附严嵩,力主抚议,“数从中挠岳号令,不得独行兵”。岳持益坚。当龙许保偷袭并抓走印江知县徐文伯及推官邓本忠后,张岳被严嵩“停俸”,仍令参将石邦宪驻铜仁,又令总兵沈希仪为提督,合三镇兵10万进攻,岳亲至铜仁督战,俘斩贼魁53人,对那些被蒙骗参加叛乱的苗族士兵则遣送务农。龙许保、吴黑苗2人逃匿林箐。不久,四川酉阳宣慰使冉元再次嗾使龙许保、吴黑苗说:“张总督在,吾与若不帖席也,第乘间破一城,总督受罪去矣。”3人合兵冲入思州城,杀吏民百余人,抓走太守李允简。张岳闻讯,即令石邦宪带兵追击,夺回允简,允简突然死去。严嵩父子又以城陷为辞,逮张岳。徐阶及诸大臣竭力辩解,岳才免于治罪,但仍由右都御史降为兵部侍郎,戴罪擒贼。未几,被欺骗参加叛乱的土兵把龙许保擒拿并携思州印来献,接着石邦宪也俘获吴黑苗。冉元阴谋败露,用万金贿赂严嵩父子,以求解脱。张岳不畏权势,毅然将冉元与严氏内外勾结,阴谋叛乱的罪行揭露出来。至此,苗乱告息,西南边疆得到安定。
倭寇侵扰是明朝一大祸害,单惠安张坑附近三十都、三十一都被倭寇残害者近百人。对此,张岳极力主张利用滨海之民谙熟水性特点,招募志愿参加抗倭者,造就兵民联防御倭。在当时历史条件下,这确是高于时人的一种可贵的策略思想。
张岳爱国忧民,廉洁清正,不阿权贵。明代的廉州天涯荒壤。地瘠民穷。岳在廉州,督民垦荒、教民“桔槔”运水,发展农业生产,使地处偏僻、贫穷落后的边疆地区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廉州人善于养殖贝珠,他在廉州为政4年,从未私取一珠。有一次,家人问珠子是个啥模样?他令人到府库中取出珠子,看完后,随即令归还库中。在总督两广军务兼巡抚任内,虽然军饷丰饶,但他从不随便敛取一丝一毫,也从不持一缕一毫邀宠于“权门”。对于严嵩父子擅权结党营私,他十分厌恶,并历数其罪,因而屡遭压抑迫害。在平定龙许保、吴黑苗叛乱后,两湖巡抚以犒劳为名给他送来3000金,劝他“以此遗严结欢”,他却把全部款项贮于辰州府库,分毫未动。曾任两广总督的张经及在京知交接连来书,告知他的生命把握在严嵩父子的手中,劝他与之“和解”,他慷慨陈词:“死即死耳,自古刀锯鼎镬皆士君子致命遂志之地。”这在封建官吏中确实是不可多得的。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岳卒于沅州官署,“其衣床褥席,皆陈旧绽裂”,难怪在巡抚视殓时,大为惊骇地说:“公简俭一至此也”。亦无怪乎丧归时,“沅人迎哭者不绝”,在他生前任过职的沅州、柳州、廉州、琼州等地,无不立祠纪念。身后叙功,嘉靖复其右都御史,赠太子少保,谥襄惠,以彰其功,显其名。其墓葬于惠安县东岭乡南三里的东堡村钟山之阳,大学士徐阶撰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