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菲律宾归侨王汉杰先生年过八十高龄，我曾有幸见到他亲写的人生简历，被这位“没有任何个人的创业历史，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直接参加了几十年的侨务工作”的老人半个多世纪的革命经历所感动，所吸引。 王汉杰先生奉献给祖国，奉献给党和人民的是他的那一颗永不变色的赤子之心。 王汉杰先生 二 王汉杰(曾用名王爱奎，旅菲时用名黄杰)，1917年11月7日出生于福建省晋江县蚶江镇水头村(今石狮市蚶江镇水头村)。1933年往菲投靠兄长谋生，侨居地是菲律宾东坂岸省仙彬安洛市。1937年9月在该市发起组织菲律宾华侨店员救亡协会仙彬安洛分会，任组织部长和秘书长(相当于会长)。1939年5月参加菲华各劳工团体联会组织的回国慰劳团任管理科长，到皖南慰劳新四军，并参加新四军，任军直属教导总队第四期第三队副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1941年“皖南事变”后突围回到菲律宾任仙彬安洛市“店救”分会秘书长。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参加创办军政干部训练班任班副主任，担任军事课教官。1942年菲律宾华侨抗日游击支队成立后任支队长和总队长，兼任菲共中央军委委员和顾问，“民救军”南路远征军参谋长。1946年7月到香港参加整风学习。1947年5月被派到闽粤赣边区任闽南支队副政委，纵队司令部参谋主任。1949年10月任中共福建省委侨委主任、省政府侨委主任。1953年任中共福建省委统战部第一副部长兼省侨委主任。“文革”期间遭批斗。“文革”后恢复原来职务，任全国侨联第二届至第五届副主席、福建省侨联主席、全国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省政府委员、中华全国侨联顾问等职。 三 1998年10月5日，王汉杰先生自福州专程来到石狮，在石狮市侨联接受了我的访问。 坐在石狮市侨联主席蔡世佳的办公室里，从老人王汉杰谈话里，反映出他头脑清晰，思维敏捷。他用他那毋庸置疑、干脆利落的口气回忆和叙述了自己半个世纪前所参加的那场著名的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斗争的经历。 王汉杰先生说，菲律宾华侨具有反抗侵略者的光荣传统。在中国进行全面抗日战争期间，很多华侨团体积极进行支援祖国抗日的各种活动，返回中国参加抗日的华侨青年为数也不少，他自己就曾经回国参加过新四军。“皖南事变”后，他同战友黄永川二人保护首长余立金、李一氓、钱俊瑞从金华突围出来，后被遣散回到菲律宾。 1941年12月8日，日本帝国主义偷袭美国基地珍珠港，挑起了太平洋战争。同日，轰炸马尼拉，登陆菲律宾。不到半年，菲律宾全境沦陷。 战争乍起，菲律宾华侨各劳工团体联合会(简称“劳联”)倡议并组织了菲律宾华侨抗日护侨委员会(简称“抗护会”)。日军登陆后进展迅猛。“抗护会”决定一旦菲律宾人民组织抵抗运动，华侨将和他们并肩战斗，并作好了开展游击战的准备。 由于局势急转直下，马尼拉沦陷迫在眉睫。“抗护会”组织其联系下的马尼拉华侨，分成两路，疏散避敌。老弱妇孺100余人南下内湖省排智社。年轻力壮，体魄堪以从事游击战的青年400余人北上中吕宋。在马尼拉沦陷的前两天，即1941年12月31日，这两部分人都出发了。北上的队伍由“抗护会”领导人许敬诚(许立)带领，经过15天跋涉，才抵达目的地——阿拉悦山麓干达描社曼地利村，受到当地村民和菲律宾全国农民协会会员们的热烈欢迎，并被视为和共同敌人斗争的战友而得到兄弟般的款待。 1942年5月19日，参加各菲律宾抗日游击队的华侨成员52人集合起来，成立一支独立的部队，称为菲律宾华侨抗日游击支队，正式简称“华支”，英文为“HWA－CHI”。中英文简称都写在队旗上。华文又取名为“48(华侨)支队”。“48”的含义是新四军和八路军，表示对这两支以游击战术著称的中国抗日部队的景仰。菲老百姓出于方便往往单呼“48”。华侨和本部队的成员则一向简称之为“华支”，队长为黄杰(王汉杰)，政治指导员为蔡健华(余志坚)，有两个排四个班的编制。 “华支”成立初期，整个部队的武器装备，只有两把短枪和七枝枪托被火烧过的步枪。武器有待增添，成员政治和军事素质有待提高。“华支”总部决定移师到邦邦牙省波叻社西部的巴斯布尔山区去整训。因该地靠近描打安。描打安曾是十余万美菲军的防地，遗下大量武器和弹药。“华支”在那地方驻扎了3个月，成员扩至78人，用种种方法，取得武器，个个装备齐全，火力胜过日军一个连。在设法武装自己的过程中，成员受到了军事的和政治的严格训练，素质大大提高。进一步懂得了抗日与游击战的理论和游击队与人民建立密切关系的重要性，组织性、纪律性也加强了。军事上掌握了班排的攻防作业。因为队员们多数是“劳联”青年成员，就把巴斯布尔山称为“劳青山”，藉以纪念他们在这里获得物质与精神的两大丰收。 整训后的“华支”生气勃勃。1942年8月底回师阿拉悦山区，立即投入菲律宾游击队发动的“雨季攻势”：在3个月内，“华支”配合友军东起蕊描伊丝夏省，西至武六干省，南起邦邦牙省，北至丹辘省，四处出击，共进行大小战斗20多次，摧毁伪社政府，截击日军运输队，迎击敌人进攻，阻止敌人抢粮，袭击敌军营，击毙中吕宋日本军区参谋长田中大尉，粉碎了日军的绥靖计划。 1943年1月22日，日军100余众进犯邦邦牙省阿拉悦山麓林边渡口干伦巴。这里的驻军仅“华支”一个班，众寡悬殊。但“华支”沉着应战，待敌渡河，断其退路，合力猛袭，歼敌三分之一，创以少胜多的战例。“华支”在干伦巴一役中杀出了军威，名扬中吕宋。 当日军巡逻队在阿拉悦山区增加后，“华支”和友军转移到丹辘省与蕊描伊丝夏省的边界。随后在蕊描伊丝夏省甲标社圣胡连村配合友军与约200名日军打了一仗，毙伤敌人80人。 1943年3月5日，日军对菲律宾人民抗日军根据地，也是当时“华支”总部所在地——邦邦牙省阿拉悦山区发动大扫荡。此次出动强大兵力，约万余人，日伪各半，还有十余架飞机和若干汽艇配合，三层包抄，五路合围，声势浩大，旨在消灭中吕宋游击队主力。“华支”部队隐蔽在林旁草丛，任凭日晒蚊咬，纹丝不动，没吃没喝，只靠大茅草根度日。坚持三天后，终于在菲向导带领下，从敌人夹缝里，毫无损失地撤出包围圈。 突围之后，“华支”暂驻墨西哥社地区，但因敌军压力太大，遂向中吕宋西部转移。刚到三描礼示山区，敌军尾随而至。交手打胜一仗，当即回师老根据地。可是，老区已面目全非。一路所见都是敌寇暴行的遗迹。不少房屋、树木被烧得焦头烂额。原来，日寇重兵把阿拉悦山南麓包围了十天，只扑了一个空，于是分兵到中吕宋广阔地区，实行“慢性扫荡”，旨在切断游击队与老百姓的联系。“华支”面临更大压力，只好撤人中吕宋东部山区暂避。此时进入4月份，是菲律宾一年中最热的月份，建军未足一年的“华支”，除因战斗、疾病死亡或重病离队治疗而减员20多人外，其他队员都疲惫不堪。这一时期，由于敌军的围剿，经常没有粮食，仅以野果充饥；药物匮缺，偏逢疟蚊肆虐，病员日益增多。 严峻的局势要求“华支”作出命运的抉择。经过反复讨论，干部会议决定撤离强敌控制的中吕宋，转移至群众基础和地理条件较好、食物较易获得的南吕宋。 1943年5月9日，“华支”从武六干省仙未讫社的山区出发，开始为期26天的长行军。为了避开敌人的耳目，路线全在西拉·马德勒山脉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经过武六干省、黎刹省、内湖省36个社镇管辖的地区，行程约500公里。由于没有粮食，沿途搜寻野果充饥。偶尔找到香蕉、芒果、木薯、河虾、螃蟹之类，视为好运尝到绝妙珍品。随处露宿，遇上日夜大雨，谁也无法入眠。鞋子烂了，只能光脚步行，踏荆棘，爬尖石。叫人难忘的是穿越山蛭密布的树林。队伍急行了两小时才得以摆脱这种吸血虫四面涌来的袭击。1943年6月3日终于胜利地到达目的地——内湖省拉银那湖畔的排智社。 “华支”抵达南征目的地后，日伪在南吕宋的第二次扫荡行动刚刚结束。南吕宋有多支游击队，如民抗军、菲学生军、马京游击队、安德逊少校游击队、美菲军游击队、计顺游击队等。但在强敌扫荡中，游击队只能化整为零，隐蔽起来，抗日处于低潮。“华支”到达后随即联络各方，与三支友军签订合作抗日协定，鼓励重新集中队员，编建战斗体制，组成了抗日联合阵线。沉寂的局势开始变化，对日伪的袭击逐渐加强，南吕军终于成为仅次于中吕宋的、全菲最活跃的游击区之一。 从“华支”抵达南吕宋到翌年8月，这一年又两个月内，南吕宋各支游击队合力袭击敌伪守军兵力较强的三巴乐、鹿万、地耶拔示等社镇后即向万那孝山周围发展，开辟新地区。“华支”主要活跃于马海海、鹿万、地耶拔示、多罗礼示一带，继而向描东牙示省发展。他们歼灭日伪，袭击运输车，缴获武器弹药，破敌粮仓赈济百姓，惩治奸商，保护人民，威震南吕宋。 1944年初，盟军在西南太平洋、中太平洋的跃岛反攻节节胜利，且一步步逼近菲律宾。“华支”在南吕宋的积极活动，牵制住了日军兵力，引起了盟军的重视。美军于7月底两次通过安德逊少校送药品给“华支”，还送来反攻菲岛宣传品，预示着美军正在为登陆菲律宾做准备。“华支”总部决定扩军迎接反攻。 1944年8月正式扩军。老“华支”即从中吕宋转移到南吕宋的这支队伍，编为“华支”第一大队。在中吕宋，新建两个大队，即9月成立的“华支”第二(广东)大队，及稍后成立的“华支”第三(福建)大队。两个大队11月9日在武六干省哈古内社依巴村举行成立典礼。原马尼拉中队扩编为马尼拉大队(仍为短枪队)。稍后，在10月间，原米骨中队扩编为“华支”第五大队，即米骨大队。(到1945年2月，马尼拉光复后，马尼拉大队并入第三大队，新参军的华侨青年，编为“华支”第四大队开赴地耶拔示省。) 扩军后，“华支”进入同时活跃于南吕、中吕、马尼拉、米骨区四个战场的新阶段。 “华支”扩军的翌月，美机袭菲，包括马尼拉日军海空基地。这无疑是盟军登陆菲岛的信号。“华支”为迎接反攻，各大队都积极准备着。中吕部队协同菲律宾游击队攻入阿拉悦日军基地(原游击队的基地)。“华支”总部则发动政治攻势，与“抗反”联名发布“告祖国沦陷区及台湾朝鲜被敌强征来菲同胞书”，号召被征士兵逃跑，号召被征劳工怠工，还散发大量日文标语和传单向日军作反战宣传。 1944年10月，美军在菲律宾群岛中部的礼智岛登陆。盟军在菲律宾的反攻战开始。3个月后，即1945年1月，在北吕宋西部的仁牙渊湾、中吕宋西部的苏必湾、南吕宋西部的描东牙示省纳苏布社等地登陆。4月在吕宋岛米骨区登陆。与美军会师之前，“华支”与菲律宾各游击队开展广泛的军事行动，解放广大地区，减少美军登陆后的阻力。 在中吕宋，“华支”第二大队、第三大队与友军配合，解放丹辘省的康习商社，蕊描伊夏省的甲标社夏恩社，邦邦牙省的圣马利亚社。解放丹辘省省会丹辘社成为菲抗日中的著名战役。而在圣依洛社救援友军之役，“华支”遭受了建军以后最惨重的伤亡。 在南吕宋，“华支”第一大队配合友军解放马海海、利溜、纳加兰、马达仁那、黎刹、嘉佬弯、必拉、圣巴勃洛等社镇。著名战役为解放内湖省省会仙沓古律示社之战。是役“华支”为主攻部队。 “华支”第二大队、第三大队与友军解放丹辘省会后第二天，美军第一骑兵师先头部队才到来。三个部队会合后，复挥师南下解放邦班，邦邦牙省的麦牙笼、圣马者斯等社镇。“华支”部队乘胜解放邦邦牙省省会仙彬兰洛，守敌已经逃遁。 在米骨区，“华支”米骨大队在盟军登陆前，驻扎里肴袭击甘马叻山守敌。其后又奔袭那牙市日寇。 1945年2月3日，“华支”与美军长驱南下，攻进马尼拉北区，是马尼拉从黑暗开始看到光明的一天。美军径趋多道马示大学，解放被囚禁的美侨。翌日“华支”马尼拉大队在市中心华侨聚居区升起沦陷后第一面中国国旗。并在兄弟组织“抗反”、“华侨抗日锄奸义勇军”、“华侨抗日锄奸迫击团”的支援下，占领伪“华侨协会”、日宪兵驻所、《日日新闻》报社。在得到美军将于当晚炮击中心区及王城的确讯后，立即动员居民撤离中心区。完成任务后撤至北区与二、三大队会师。华支三个大队会师后，直扑华侨聚居区，抢救遭难灾民，扑救大火，维持治安，搜索市内残敌，投入对巴石河对岸日军的战斗。 1945年2月23日，“华支”第一大队在南吕宋配合美军第11空运师伞兵部队及友军，抢救内湖省罗斯万牛示社盟国侨民集中营。“华支”队伍奋不顾身，首先冲入集中营，及时救出二千多名盟国侨民，使他们免遭敌人毒手。4月1日，与美军第六军第一骑兵师分两路肃清地耶拔示省鹿万、马乌万、罗申那、爹旺一带的残敌。又与“华支”第四大队包围万那孝山，搜索残敌。 日军对其惨败恼羞成怒，遂兽性大发，大肆残暴屠杀无辜平民，到处纵火焚烧房屋。在百阁、马拉地、王城内、辛加笼及马尼拉南区其他地方，许多人被困火中，窒息而死，侥幸逃出大火者也被日军枪杀。妇女被日军强奸后，又用刺刀刺死，臭名昭著的南京大屠杀在马尼拉重演。 1945年3月3日，“华支”第二大队及第三大队配合美军第11空运师炮兵营，开赴甲美地省继而挺进描东牙示省、内湖省、地耶拔示省肃清残敌。 新建立的“华支”第四大队先是配合美军第11空运师炮兵团歼地耶拔示省北比佬社东北方一座大山的日军，长达月余，继而开赴内湖省与“华支”第一大队会师，配合美军第一骑兵师扫荡退守在万那孝山区的日寇。 1945年4月1日，美军第158师步兵部队登陆黎牙实备。4月3日起，“华支”第五大队，即米骨大队，应美军请求在亚眉省的甘马叻山和南甘马仁省的依沙洛山、加里伏山林等地肃清顽敌，直到最后胜利。 从1945年2月份开始，“华支”五个大队共七百余人投入南吕宋(包括米骨区)战场，配合美军三个作战单位行动。4个月的奋勇搏斗，作战近百次，歼敌近千人。 1945年7月，麦克阿瑟将军宣布菲律宾全境解放。各游击队纷纷按规定交还武器，离开配合作战的美军。“华支”鉴于中国还在抗战，要求回国抗日，暂不复员。美军总部同意“华支”携带武器装备进驻墨菲军营，等待菲律宾政府处理回国参战问题。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抗日战争至此胜利结束。“华支”抗日历史任务完成。9月中旬，“华支”全体人员撤离墨菲军营，返回马尼拉市。 四 一个国家的侨民，当其侨居地遭受侵略者蹂躏，而又失去武装保护时，冒着生命危险，自动组织武装队伍，与侨居地人民自卫武装一起抗击侵略者，捍卫侨居国，甘为侨居地及其人民抛头颅洒热血，奉献自己的一切，这是何等伟大的品德！ “华支”是中国人民的骄傲！ “华支”在战争中牺牲了七十多位忠诚儿女。他们都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青年。有的在沙场冲锋陷阵，视死如归；有的在酷刑面前威武不屈，正气凛然，慷慨就义。他们的事迹可歌可泣，惊天动地，他们的精神永垂不朽。“华支”的幸存者也都经历了枪林弹雨、千辛万苦的磨练。 “华支”建军三年零四个月，转战吕宋岛(包括米骨区)13个省份和马尼拉市，作战二百六十余次，毙、伤、俘敌二千余人。 菲军诺些地少校在上呈总司令部为“华支”指挥员请奖的函件中说：“‘华支’的官兵都是外国公民，按义务来说，他们可不必负直接抗敌的责任。可是他们自始自终同我们并肩作战，一直坚持到最后胜利。” 1945年，菲军参谋长瓦尔地示少校致“华支”总队长黄杰(王汉杰)的信称：“总司令部的档案详尽展示了你组织的针对日本压迫者的抵抗运动中和在菲律宾解放战役时的辉煌功绩。菲律宾军队衷心感谢你组织的在与共同敌人的斗争中，对这个国家的无私服务。” 五 王汉杰先生详尽回忆起半个世纪前自己曾亲身参加过的那一场全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斗争，他盛赞中菲人民鲜血凝成的友谊。他说： 菲律宾华侨抗日游击支队与菲律宾人民抗日武装部队和美军共同抗击日寇的英雄业绩，在世界反法西斯史、中菲友谊史和东南亚华侨史上，写下了光辉的篇章。 正是这种在反侵略，反法西斯的正义斗争中，互相同情和支持，使中菲两国人民的传统友谊之花，经霜雪而不凋，迎艳阳而怒放。 “华支”是华侨的抗日武装队伍，在异国的土地上同日本侵略者作战，如果离开了菲律宾人民，确实寸步难行，无法生存。因此，“华支”所到之处，大力宣传抗日，狠狠打击伪军，为民除害。同时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对群众秋毫无犯，赢得了当地人民的尊敬和欢迎。各地群众经常主动为“华支”送情报，当向导，送粮食。许多群众甚至把敌伪劫后的自己最后一点饭食都送给“华支”战士。“华支”战士负伤后，当地群众设法把伤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治疗。连在巴斯布尔山区还过着原始生活的少数民族，也热情地给“华支”带路和运送粮食，帮助寻找，挖掘美菲军撤退时散落在当地的枪支弹药。“华支”也帮助他们组织武装，保卫家乡。广大旅菲侨胞更是把“华支”当作自己的子弟兵，经常长途跋涉，为“华支”输送兵员，赠送粮食、药品、被服等，以支援“华支”杀敌。 在战斗中，“华支”同菲律宾人民抗日军、马京游击队、菲律宾后备军官学生游击队等方面的抗日武装力量密切配合，共同抗日。他们经常向群众宣传“华支”的性质和战功。发动群众向“华支”供情报送粮食，还派出战士为“华支”当翻译和向导。在“华支”从中吕宋转战南吕宋，历时26天的长途行军中，在日寇围剿刚结束的十分困难的条件下，帮助“华支”通过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和密林深涧，而顺利到达南吕宋，开辟了新的战场。他们每有出击，也常请“华支”参加，还很客气地说：有“华支”参加，打起仗来就更有把握了。在菲律宾反击日本法西斯侵略战争中，中菲人民用鲜血浇灌的友谊之花将在中菲人民的心中，万世盛开。 六 1992年5月，菲律宾总统科拉松·许·阿基诺致函华支退伍军人总会，庆祝华支成立50周年。贺信说： 我很荣幸能在华支(48支队)1992年5月17日庆祝成立50周年时，向华支退伍军人致意和祝贺。 大约一年前，我签署了共和国法律6948号，用以规范和提高所有退伍军人的津贴、医疗以及其他福利待遇。听说过去历届政府曾多次试图制订全面的退伍军人福利条件，但只有本届才最终通过了这一项法律。我认为，这是对不惜牺牲性命保卫国家的勇士们，表达我们至少能做到的敬意。 我们这些享受自由民主之福的人们，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描打安、哥黎希律以及其他地方无数战斗中，出生入死的英豪们，十分感激。而这种感激之情的最重要表达方法，就是要对他们为之战斗并用生命捍卫的自由民主，克尽我们的职守。 菲律宾三军总参谋长拉莫斯将军(后任菲律宾总统)也为“华支”建军50周年发来贺信。贺信说： 在华支庆祝成立50周年之际，我荣幸地向英勇的华支退伍军人总会全体成员，致以最热烈的祝贺和颂扬。 我对于华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最黑暗的日子里十分艰难的情况下所取得的辉煌成就，以及在不流血的1986年2月革命中所做的独特贡献，表示崇高的敬意。退伍军人们、士兵们和我们的人民，的确为捍卫我们的民主思想，结成为唇齿相依的伙伴。这种亲密无间的伙伴关系应载入史册，使团结的真实意义代代相传。 1994年11月18日，菲律宾退伍军人总会会长奥甘布在马尼拉向原菲律宾抗日游击支队总队长王汉杰颁发了该会最高荣誉勋章。 从整个战争看，“华支”骚扰、牵制并消灭日军，在加速日本帝国主义崩溃方面，起了一定作用。 “华支”为世界人民反侵略史，为各国人民反抗日军侵略史，为世界人民争取自由民主、反法西斯增添了动人事迹。 “华支”的光辉历史，是华侨史的一部分，是菲律宾的一部分，也是中华民族历史的一部分，是中菲友好历史的重要篇章。 “华支”植根在菲律宾人民和华侨民众中，在百律宾历史上竖起了一座中非友谊的丰碑，在海外华侨历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王汉杰先生常常为自己是“华支”战士而自豪。 他说：“‘华支’的历史使命早已完成，但中菲人民的友谊之树长青。” 七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著名的“华支”总队长王汉杰回国首任中共福建省侨委主任、福建省人民政府侨委主任。 1953年，王汉杰先生任中共福建省委统战部第一部长兼福建省侨办主任。 1956年8月，福建省归国华侨联合会第一届委员会成立，王汉杰先生任首届侨联主席。 王汉杰先生在谈到福建省侨务工作时说： “福建是著名的侨乡，广大华侨具有爱国爱乡的优良传统。福建省侨联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团结、联系广大归侨、侨眷和华侨的人民团体，是全心全意为广大归侨、侨眷和华侨服务，为建设家乡、振兴中华、统一祖国服务的。” 福建省侨联从1956年11月开始筹建，于1959年8月11日正式成立。但早在新中国成立伊始，省会福州和许多侨乡就已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成立了归国华侨联谊会组织，也就是各级侨联的前身。因此，福建省侨联成立至今近四十年，但侨联工作的开展实已半个世纪。 身为归侨、侨领，王汉杰先生最了解归侨和海外华侨的心声。他说：“广大归侨、侨眷和海外侨胞的命运同祖国的兴衰荣辱息息相关，紧密相连。近百余年来，他们渴望有一个独立、富强和繁荣的祖国，并在波澜壮阔的近代中国革命史上留下了踊跃输将、奋身报国的光辉篇章。新中国成立后，他们迸发出高度的爱国热情，为家乡和祖国的繁荣昌盛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王汉杰先生回忆说，建国初期，国家经济待恢复，沿海被封锁，侨汇断绝，许多归侨、侨眷生活陷于困境。各级侨联及时号召归侨、侨眷，既要积极争取沟通侨汇，又不要单纯依靠侨汇为生，要自力更生，努力发展生产。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各级侨联本着这一指导思想办事，不仅侨汇迅速恢复，逐年上升，归侨和侨眷的生产事业也逐步发展起来了。1952年，不少归侨老前辈和各级归侨组织积极参与创建“福建省华侨投资公司”，在香港聘请了募股委员；在泉州、厦门设立办事处，许多地方成立华侨投资辅导委员会，全力以赴，先后引进侨资八千余万元外汇人民币，在福、厦、漳、泉及仙游、南安、晋江、永春、福清等27个侨乡市、县兴建或扩建47个大中型工矿企业。这批华侨投资企业，是当时全省制糖、榨油、造纸、食品四大轻工业的主干，其中的仙游糖厂、天湖山煤矿等，至今仍是同行业中之佼佼者。此外，许多侨胞带着全家老小和全部资产回来参加祖国建设；许多有杰出成就的高级知识分子毅然抛弃海外优越的生活、工作条件，冲破重重阻碍回国工作；许多华侨青年告别爹娘，回国升学，学成后留在祖国服务，把青春和才智献给祖国；许多侨胞还直接在家乡各地、市、县投资创办了一批企业，捐资兴办了大量教育、文化、卫生、体育等公益事业。这些人才、企业和事业，在福建经济建设的发展中发挥了较大的作用。在农村合作化运动中，各级侨联帮助归侨、侨眷成立了各类互助组、合作社，发展生产，改善生活。同时，许多基层侨联在无编制、无经费、无会所的情况下自力更生，或在侨胞的支持下办起了华侨服务社等140多家企业，为出入境侨胞、侨眷和侨乡人民的生产、生活服务，也解决了本身的“三无”困难。这些企业在“文革”期间几乎全部被侵占，现在绝大部分已经收回，且有了新的较大发展。 从60年代初开始到70年代末，因海外排华，福建省各级侨联积极参加了反排华的斗争，协助并配合政府有关部门先后安置了五万多位回乡的难侨和印支难民。为此，国家先后投资3-6亿元，创办起17个华侨农场、5个华侨工厂，安排他们的生活和工作。各华侨农场、工厂都建立了侨联组织，广大难侨和他们的眷属都是侨联的会员。几十年来，他们辛勤劳动，披荆斩棘，垦良田，种茶果，兴工商，为国家创造了财富，为自己改善了生活，用勤劳的双手把祖国的锦绣河山装点得更加美丽。 改革、开放以来，各级侨联在协助引进侨资，辅导归侨、侨眷兴办乡镇企业，扶持归侨、侨眷贫困户脱贫致富，积极兴办侨联企业等几方面齐头并进，经济工作登上了新的台阶。 维护归侨、侨眷和海外侨胞的合法和正当权益，是侨联组织的主要职责之一。建国以来，党和政府非常重视侨联组织对保护侨汇政策、出入境政策、华侨投资政策及捐资兴办公益事业政策等方面提出的建议。“文革”十年中，侨务政策被践踏，广大归侨、侨眷和各级侨联组织受摧残。1978年，侨联组织一恢复，首先面临协助党和政府拨乱反正、医治归侨、侨眷“文革”中所受到创伤的迫切任务。尽管人手紧缺、任务艰巨，但各级侨联认真做好大量的来访和调查取证工作，为有关部门落实各项侨务政策及时提供了依据。同时，参加各级有关部门组织的落实侨务政策检查团，发现薄弱环节或“老大难”案件，就地督促，协助妥善解决；并对一些恣意违反法律，侵犯侨益的行为，请舆论支持配合司法机关作针锋相对的斗争。在党和政府的重视和有关部门的支持下，全省归侨、侨眷“文革”期间因所谓“海外关系”造成冤假错案3415起及历史老案1025件，基本上都已复查，得到平反或纠正；土改和历次政治运动中被错没收、征收的华侨私房142-1万平方米，已退产权41-9万平方米、使用权139-1万平方米；城市房改中被改和代管的华侨私房46-8万平方米，应退使用权25-5万平方米，已分别清退26-6万平方米和9万平方米，60年代初被精简的归侨或华侨、归侨直系亲属，已有3665位得了重新安置；大量归侨、侨眷知识分子夫妻两地分居、住房和子女升学就业问题得到解决，许多人晋升了职称，被提拔到各级领导岗位，当选为各级人民代表或政协委员。各级侨联还经常帮助归侨、侨眷或海外侨胞寻医求药、调解家庭纠纷、代办喜事、料理后事等等，事无巨细、周到妥帖。广大归侨、侨眷和海外侨胞把侨联组织称为“华侨之家”或“娘家”，充分说明了两者之间的亲密关系。 王汉杰先生说，团结、服务广大归侨、侨眷和海外侨胞的过程，也就是各级侨联组织发展的过程。从新中国成立到“文革”前，全省先后有5个地(市)、36个县(市)、80多乡镇成立侨联组织。“文革”中，各级侨联被撤消。改革、开放以来，侨联组织不仅逐步恢复，而且有了较大的发展，干部队伍也得到充实和加强。目前，全省9个地(市)、78个县(市)、200多个乡镇，以及归侨、侨眷知识分子比较集中的各大专院校、许多省直机关和工矿企业都成立了侨联组织；许多海内外交叉的校友会、联谊会，成为侨联组织的成员。因而，侨联的团结、联系面更为广泛，在国家政治、经济生活中所起的作用也进一步发展了。 “回顾过去，福建各级侨联有一定的成绩；但放眼未来，侨联工作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难以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我们要切实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努力提高侨联干部队伍的政治和事务素质，深入开展爱国主义、社会主义教育，进一步做好经济工作、内外联谊工作和侨乡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要发扬全心全意为归侨、侨眷、海外侨胞和为祖国建设服务的优良传统，继续努力，开拓前进。” 八 石狮是王汉杰先生的故乡。 王汉杰17岁离开家乡石狮前往菲律宾谋生，25岁在菲律宾当上华侨抗日游击队支队长和总队长。从此后，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正义与和平，献给了祖国和人民。 人人都热爱自己的家乡。王汉杰先生作为一个职业革命者，他的乡情和亲情也是非常浓厚的。 王汉杰先生说，过去他常回到石狮，无论是因公或是因私，只要有机会，他都要回到家乡看看。现在年纪大了，一年至少也要回来一二次。现在石狮水头村，还有他年迈的哥哥和嫂嫂。 王汉杰先生回忆说：“父母亲对我们影响很深，他们希望我们后辈的要好好做人，要勤劳、勇敢、俭朴，希望我们爱国也要爱家。” 当谈到家乡石狮建市十年来的变化时，王汉杰先生语重心长地说：“希望石狮市能继续开拓前进，使两个文明的建设发展更快些。不要追求虚名，要踏实地求实惠。” 王汉杰先生年过八十高龄，尽管他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头发也已经花白，但他讲话时却很有精神，特别是当谈到他所从事近半个世纪的侨务工作时，他的精神异常振奋。 王汉杰先生认为，自己人生中最感得意之事，不是个人的得失，而是与祖国的命运紧密相联的三件事：一、抗日战争的胜利；二、解放战争的胜利；三、粉碎“四人帮”。 他说，“文革”中他被人诬蔑为余立金死党，被打得半死。如果“四人帮”不粉碎，他是得不到解放的。 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王汉杰先生说他“此生无憾”，因为他已经“将自己整个地献给了党的侨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