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缙,字宗谦,号衷一。晋江城厢(今鲤城区)人。明嘉靖二十八年(1549)生。户部主事李仁之子,4岁时父殁。
光缙自幼聪敏,读书过目不忘,作文举笔成章,19岁为诸生,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尤擅古文词。他拜著名学者、解元、会魁苏浚为师。苏浚对他的道德文章非常赏识,认定他“异日必成大儒”。
万历十三年(1585)乡试第一。他每天专心研究经史典籍,朝廷章报和民间稳情,以备将来经世济民。他对以科举为“敲门砖”的一些文人的“制艺”文章十分厌恶,积极主张为文应有的放矢。由于他学识渊博,泉州士子登门求教络绎不绝。凡得到他指导的,大多数擢取科第。
十四年上京赴试,下第。光缙功名之心本来淡薄,从不沾沾举子业,于是遂绝仕进之念。有人对他不了解,仍劝他做官。他说,古人早就把一州之牧看成是缀缝在裘毛大衣腋窝下的一块皮毛,而今我拥有图书万卷,为什么非南面王城、为官作宦不可呢?于是一心一意研究学问。他认真钻研《四书》、《易传》,做下大量读书笔记。光缙治学严谨,“其文章悉呕心而出,不轻下一语”,“其理洁净精微,其词平正适达”(清乾隆《泉州府志》本传)。
光缙生活年代,正值中国资本主义处于萌芽状态,他思想开放,大胆摒弃传统的“农桑为本,商为末”的小农经济观念,以及鄙薄商人,视商业活动为投机取巧、唯利是图的道德规范,与安平(晋江安海)商人交往甚密,高度评价他们的商业活动。其族兄、安平商人李寓西从12岁开始,随人海上行贾,周游四方,遂成巨富。光缙对此十分赞赏,他说:“吾兄弟一匹夫,挟汉薄物,而岁取其王面钱以归也。……凌大海之波,泛条枝之窟,睹扶桑之上下,识鱼龙之变化,而掉三寸之舌,通华夷之情,行忠信于蛮貊;此亦魁然一奇大夫也。何必读书,而安在其凡兄伯为?”(《景璧集》卷三),他称赞另一安平商人曾友泉“公为贾,用本守末,以文持武;智能权变,勇能决断,仁能取予,疆能有所守,乃其倾资延士,设财役贫,盖有儒侠之风焉。”(《景璧集》卷十八)
他主张儒者为贾,认为读书为贾,可以充分发挥聪明才智,于国于己莫不有益。他说:“但他人谱(普)讳言贫,余不讳言贫,亦耻言贾,余不耻言贾,以为儒不厌贫,而广求田问舍者,非君子之道。人世起家,自读书下,用贫求富而仁义附,诚莫如贾。《史》列《货殖》不灭贾。”(《景璧集》卷六)。同时赞成妇女经商,对经商致富的郑氏、沈氏等妇人大加赞扬,以为“妇人能用财致富,遂有以名闻”;“岂不亦女中名流”(《景璧集》卷四)。
光缙为人正道直行。座师黄懋忠之儿子到福建为官,两人虽未谋面,但通过书信往来,互相探讨学问,议论政事,关系十分密切,但从来没有涉及个人私事。万历四十年(1612)。泉州知府阳思谦主持编修《泉州府志》,聘请光缙参加。同事们要为他父亲李仁立传,他坚决反对,说,司马迁修《史记》,班固修《汉书》,他们的父亲司马谈,班彪只在自序中一笔代过;淳父(宋史学家范祖禹)修《仁皇祖典》,对自小抚育他成人的叔祖父景仁(仁宗朝户部侍郎范镇)的事迹也避嫌不提,以留待后世。先父道德、政绩虽符合立传条件,但我目前参加修志,还是不要立传的好,以免人家因为我的缘故说三道四。他还公开反对官商勾结,恃势任威,凌辱乡人,反对土地兼并。
光缙生活俭朴,谦和大度,初与诸弟计口而食,后来人口增多,析产分家,好田好屋让给弟弟,自己则居“环堵之室,终生不改”。
天启三年(1623),光缙病逝,年75岁,殁前十天,作“文之不用,道之不行,不处不去,总以成仁”十六字铭以遗其子。
光缙平生著作甚多,特别喜欢为作记,表彰好人好事。著有《景璧集》20余卷、《四书要旨》、《四书指南》、《四书臆说》、《四书千百年眼》、《易经潜解》、《南华肤解》、《读史偶见》、《苏文抄评》、《杜诗注解》、《独照醒言》等。
(张吉昌 撰稿 杨清江 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