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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脱险

发布日期:[2016-08-16] 阅读人:1637  字号:      
当八闽大地欢呼省城福州解放的时候,当泉州人民为陈言廉副师长率领325师部分官兵千余人枪起义而奔走相告的时候,却传来不幸的消息:中共石狮区工委委员蔡剑鸣(蔡敦苑)被325师973团逮捕,并被带上轮船开往金门了! 那是1949年8月下旬,石狮区工委书记蔡友炳接到中共泉州中心县委通知,要求区工委派一位同志到石狮大仑村,与驻该村国民党325师973团通讯连长傅若意联络,商谈有关起义问题。那时,副师长陈言廉已于8月19日在安海起义。 经石狮区工委研究,决定派区工委委员蔡剑鸣去执行这个任务。8月23日,蔡剑鸣从负责策反工作的蔡景和的手上接到介绍信——一张小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毫无顾虑地出发了。当到达大仑村973团营部,要找傅若意连长时,正好碰到迎面走过来一个敌军官,便向他询问傅连长的住处。那军官回答:“傅连长刚刚到团部去了。我带你去找他。” 到了团部,那个军官带他去见团长黄升辉。黄听说是要来找傅若意的,假露笑容,以礼接待,笑着问:“你找傅连长有事吗?”蔡剑鸣见找不到傅连长,觉得不大对头,连忙说:“我是本地人,受朋友嘱托,前来拜访的,既然傅连长不在,就告辞了”。 团长看他要走,马上露出狰狞脸孔,恶狠狠地说:“你是共产党来搞策反的!”原来,傅若意连长准备率全连官兵,参加陈言廉起义的队伍,但团部对他们控制很严,全连起义已不行,傅又得知陈言廉已起义,就连络该连几个亲信,带枪出走,却被团部发觉,派人追捕回团,并已被处决了……那个团长不由分说,命令士兵把蔡剑鸣抓起来。 敌军从蔡剑鸣身上搜到那张找傅若意联系的介绍信,信上只写:“有事找仁兄面谈”几个字,但小蔡身上还带着几张《陈言廉告325师全体官兵书》和陈明仁在长沙起义通电等传单。敌团长认为蔡是共产党无疑,便喝令士兵把他吊起来,用皮带鞭打。小蔡是个硬汉,硬是咬紧牙关不喊不叫。敌人问他招不招?他一口咬定传单是街道上捡来的,纸条是朋友托他带来的,别的事一概不知道,任敌人再打再问,还是不知道。敌人看到吊打不行,就用电线缠在他手上脚上,两个士兵轮流用电话机拼命摇,摇得小蔡如万针刺身,倒在地上滚来滚去。敌人顺势再追问,小蔡还是说:“不知道!” 敌人对小蔡用刑了大半天,搞得精疲力乏,还是得不到任何东西,只好把他关押起来。 敌人当日即伙同国民党石狮警察局,派人到小蔡家里、店里去搜查,搜不到什么东西,便把小蔡的弟弟蔡鸿鸣和与其家人合股做生意的许以芬等人,也一起抓去关在团部。 8月24日,敌973团奉命撤退,天一亮就把小蔡和他弟弟、许以芬三人押上汽车,带到东石,关在汽车站里,由20-30个士兵轮流看管,晚上还有双岗。小蔡心里想:一定要想办法逃跑!但敌人看管很严,一时不可能逃脱。同时被关押在一起的,还有晋北河市、马甲几个农民,是因为没路条被抓的,不久被敲了一笔钱,给放了。还关了一个泉安汽车公司姓陈的职员,那是因为该公司一个头头叫他送一封信给黄升辉劝黄弃暗投明,也被关押在东石汽车站,后听说泉安公司送给军部一辆小汽车,才放了。小蔡的妈妈柯辉等约了几个亲友,也乘汽车赶到东石,花了一些钱,想活动释放他们兄弟俩和许以芬,但只得到允许接见。 解放大军已迫近泉州,25日上午,973团约摸有200人左右,在东石码头登上了“泉安”轮,要逃跑到金门。小蔡他们三人被押到轮船甲板上,由警卫班长看住。小蔡一上船,就想跳海跑掉,他想自已水性好,说不定有活着回去的一线希望。开始他看到在安海湾内船只很多,不敢动。那个班长又拉了一条凳子坐在他对面,更跑不了。过了一会儿,轮船快要出海湾进入外海了。甲板上,有个当兵的在讲一件有趣的事,引起大家哈哈大笑,班长也转身去听。这时,小蔡乘机悄悄地走开,要从甲板下到船仓里,准备找机会跳海。没想到刚走不远,又被那个班长发觉,马上追回来并用枪托打他,边打边骂:“你……你想逃跑,想死呀!”小蔡被迫边退边用手拨开枪托。退、退,当快要退到原来的地方,猛地一转,纵身跳到船边的栏杆上,抓住栏杆的铁柱,然后手往后一推,双足一蹬,跳进茫茫大海,潜入水里。敌人一时惊呆了,那个班长朝海里开了一枪,却被一个当官的制止,因为怕枪声引起骚动。这条船满满都是兵,已经超载了,如果一骚动,人挤往一边,船体就有倾覆的危险。 小蔡跳下海后,船上打枪,他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水流速度很快,海潮奔涌入海湾,而轮船是逆流而驶出海外、他是顺流漂浮进海湾,很快就与船拉开很远的距离了。他虽懂水性,那是在陆地的池塘、小溪流里游泳,没有在波浪翻滚的大海漂流的经验。他看到南岸石井港好象离得不远(其实很远),想横游过去靠岸,却一直靠不上,潮流又很大,只能顺水任凭海潮把他推着漂流。 就这样,小蔡在海中漂了好久、好久,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忽然间,他听到马达声自远而近,心中大喜,就大声呼喊:“救命啊!”“救人呀!”不一会儿,一艘叫“建宁”号的船,从他身边缓缓开过来,有一个船员拿了一枝竹篙伸给小蔡(解放后经调查,才知道这个船员叫陈清辉,是地下党的基本群众)。小蔡紧抓住竹竿,被拉上了船,正要喘口气,忽然看到满船也都是国民党兵,原来这船也是被国民党征用载败兵去金门的。上了船,小蔡见有许多敌兵在围观,赶紧说:“我是种田人,被抓当挑夫,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我怕去金门回不来,老母亲没人养肯定要饿死的,我想逃,他们打我,我就跳海了”。小蔡这么一讲,在场的人都有点同情,那个拉他上岸的船员却对他使眼色,暗示他不要多讲了。有一个姓施的船员,叫陈清辉把小蔡带到厨房去,打了粥汤给他喝。这时小蔡才觉得有点力气了。一会儿,姓陈的船员把他拉到僻静的角落,悄悄地问他是不是参加地下党,说他自己是和安海的林菊村联系,也参加地下活动。小蔡看陈说的对头,而且态度很亲切,就对陈说:他在石狮也参加地下活动。陈就叫小蔡到机仓底躲起来,不要乱跑,以免出问题。 船到了金门靠岸后,敌兵上岸了,有人也曾问姓陈的船员,说海里救上来的那个人呢?陈说:“已上岸走了。”敌人不了解小蔡被抓的情况,又自顾不暇,也没人再追究了。敌兵上岸后,“建宁”号要开回厦门去,那天晚上刮大风不能开。第二天(27日)天不亮,老陈在码头联系了一条小帆船,这船也是被国民党征用来运米到金门的,正要返回东石港,也因大风停在一起。老陈请他们把小蔡捎带回东石,船老同意了,于是老陈拿了一大桶剩饭,带小蔡到帆船上交给船老。船是空的,只有老父子开船。风稍停了,帆船也航行出港。路过一个小岛,有敌人哨兵,喊他们靠岸检查。船老问小蔡怎么办?小蔡说别理他,继续开。哨兵见船不停,就开枪警告,老没有办法,只好靠过去,哨兵厉声用普通话问老,为什么不靠岸检查?老用闽南话说听不懂。哨兵看看是空船,船上有两个年青人,指着问是谁?老一边用手比着,一边用闽南话说:“我的囝!孩、孩子。”哨兵也懂了,看看船甲板上还撒了一些米粒,知道是别的部队征用运米去金门返回路过的,就不再纠缠,放行了。 船到东石,天也黑了,老留小蔡在他们家住了一宿,次日(28日)小蔡历尽艰险,终于回到了石狮梧坑,找到了区工委,汇报了虎口奋战脱险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