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周秦时期,居住在泉州地域的闽越族先民们就擅长造舟航海,他们“以舟为车,以楫为马”、“水行而山处”。西晋时期泉州已有舟船连接海外。陈天嘉三年(562年),印度高僧拘那罗陀泛海来到中国,驻锡泉州西门外九日山建造寺翻译佛经。
入唐以后,泉州港逐渐兴起。唐武德年间(618~626年)。有穆罕默德门徒三贤、四贤来泉州传播伊斯兰教,后卒葬东郊灵山圣墓。久视元年(700年)在今泉州地域置武荣州,景云二年(711年)改武荣州为泉州。泉州建州后,社会安定,经济发展。至贞元至大和年间(785-835年),泉州升为上州,泉州的造船业已达较高水平,所造海船抗风力强,适于远洋航行,陶瓷、丝织品等成为主要外销商品,随着海外通商贸易的发展繁荣,前来泉州的外国使节、商人、传教士日益增多。出现“船到城添外国人”、“市井十洲人”的空前盛况。泉州已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与广州、扬州、交州(今越南交趾)并称为中国四大对外贸易商港,海路所通国家和地区东北至高丽(今朝鲜)日本,南达南海诸国,西抵印度半岛。五代初,光州固始人王潮、王审邽及王廷彬兄弟子侄相继任泉州刺史,王氏治泉期间,招怀离散、保镜安民、鼓励生产、继续发展海外贸易。之后,留从效为泉州刺史、清源军节度使,“招徕海上蛮夷商贾”,发展海外贸易,与海外贸易相关的手工业,如陶瓷业、冶炼业、丝织业、制船业等,都得到很大发展,为海外贸易提供充足的商品货源。
在唐及五代时期,随着海上交通与对外贸易的发展,泉州已经和印尼群岛诸国有了经济、贸易往来。当时前往印尼的泉州人以船工、农民以及从事贸易活动的海商为主,一些海商在印尼进行贸易活动时,受到季节、气候等因素的影响。留在当地“住冬”。等到来年季风到来时再返船。晚唐时,泉州僧人释智宜便渡海到苏门答腊岛东部的室利佛逝(印尼古国)学习梵文,翻译佛经,开始了泉州和印尼之间的文化交流。
北宋元祐二年(1087年),朝廷在泉州设置福建市舶司,之后泉州的对外通商贸易涉及31个国家和地区,赶上并超过明州,仅次于广州。南宋,海外贸易成为朝廷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泉州港的重要作用更加显现。造船业更加发达,当时泉州舟师、水手、舵工“知地理、识天象、辨水道”,并用量天尺、指南针测量、导航,航海技术居世界领先水平。当时泉州港“风樯鳞集”,“涨海声中万国商”,成为“夷夏杂处、权豪比居”的国际大都市,与海外58个国家和地区通商贸易,与广州港并驾齐驱。
两宋时泉州与印尼之间的交往更加频繁。北宋时期古印尼的阇婆、三佛齐、新拖、苏吉丹、巴林冯、蓝无里(兰里)等国家和地区与泉州有贸易往来。这时候前往印尼的泉州人除了海商、无地就耕的农民之外,还有一些手工艺匠也前往印尼定居,苏门答腊岛西北部的兰里就是漳泉海商船舶修理、货物集散和转运的重要港口,成为泉州商人和手工业者的聚居地。南宋间立于莆田县西天尾镇的《祥应庙碑记》明确记载有北宋大观年间至南宋绍兴八年(1107-1138年)“泉州纲首朱纺,舟往三佛齐国”的事迹。南宋间曾任泉州知州的洪迈,在《夷坚志》中记载有泉州海商欲往三佛齐,船遭风触礁、漂流岛的奇遇。主持泉州市舶司达二十年之久的赵宋宗子赵汝适在《诸蕃志》一书中,也记述了泉州商人到阇婆等地经商的情况。
元朝朝廷大力扶持对外贸易。至元十三年(1276年)泉州献城降元。翌年,朝廷诏地方官唆都、蒲寿庚对外宣谕:各国海商来泉州贸易宠礼优待,往来互市各从所欲。在朝廷的鼓励、扶持下,泉州海外贸易逐渐走向颠峰,成为我国主要的对外贸易商港,泉州与海外通商贸易的国家与地区近百个,是“梯航万国”、舶商云集的东南巨镇。“缠头赤脚半番商,大舶高樯多海宝”,海外贸易超过广州,一跃成为世界大港,与埃及亚历山大港并称于世。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入仕元朝的意大利人马可·波罗奉命护送阔阔真公主远嫁波斯伊儿汗国阿鲁浑汗,率领庞大船队从泉州港出海,他在游记中写道:“刺桐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大批商人云集这里,货物堆积如山,的确难以想象。”50多年后,摩洛哥旅行家伊本·白图泰来到泉州,他在游记中说:“刺桐港为世界最大港之一。由余观之,即谓世界最大之港,亦不虚也。余见港中有大船百余,小船则不可胜数矣!”罗马教皇使节玛黎诺里(意大利人)来华,回国时由泉州放洋,他在《奉使东方录》中说:“刺桐港为大商港,面积广大,人口众庶。”
元朝泉州人民移居印尼群岛持续增多。至元三十年(1293年),元世祖忽必烈出兵攻打爪哇,就是从泉州后渚港出发,兵士也多以泉州沿海一带招募,后因出师不利,匆忙收兵,不少士兵流落爪哇,游历家汪大渊所著的《岛夷志略》就记载:“有病卒百余人不能去者,遂留山中(勾栏山)。今唐人与番人丛杂而居之。”元朝周致中的《异域志》也记载泉州与爪哇的杜板(厨闽)之间,每月有定期船舶往返,流寓于其地之粤人及漳泉人,为众极繁。
元明鼎替后,洪武四年(1371年)朝廷以倭患为由实行“海禁”,严申“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后又罢福建(泉州)市舶司,洪武十四年,朝廷再次下谕“禁濒海之民私通海外诸国”,直到封海,禁止渔民出海捕鱼,泉州的海外贸易和沿海人民的生活受到严重影响。永乐三年(1405年)才恢复福建(泉州)市舶司,并在城南设“来远驿”,以接待外国贡使,官方朝贡贸易替代自由的海外贸易形式,泉州港的海外通商以东行航线为主,基本上仅限于南洋、日本和琉球等地区。明中叶以后,朝廷持续厉行“海禁”,泉州海商却“冒禁入海”,兴起民间海外走私贸易,以晋江安平镇(安海)为代表的海贾行迹遍及东西洋的吕宋、暹罗、交趾、真腊、旧港、满刺加、马尼拉、巴达维亚、日本等地。
战乱、倭患、灾荒、西方殖民者的人口掳掠以及朝廷的“海禁”政策等诸多原因,使得泉州人民流离失所,生活更加困难,移居印尼者人数更为众多。明朝永乐、宣德年间,朝廷派遣三宝太监郑和七次下西洋,出使各国,前后共28年(1405~1433年)。郑和下西洋,或航经闽海,或直接由福建沿海启航,因此有许多泉州人受雇为船工、火长以及其它勤杂人员,还有一些从军作为使节前往南洋诸国或居留当地,促进了泉州人民的对外交往和侨居国外。永春县《留安刘氏族谱》就记载刘孟福“在南京充军,从官往番邦,故在思门哒(即苏门答腊)”的事迹。明中叶,印尼的杜板、泗水、旧港、万丹、三宝垄等地,就有成批的泉州人居留,形成华人聚居的村社。十七世纪初,荷兰殖民者侵占印尼后,通过威胁利诱等手段,将400余名华侨从万丹地区迁入新建城市——巴达维亚(今雅加达),并且任命泉州府同安县的苏鸣岗为最早的华人甲必丹。为了掠夺和榨取当地的资源和财富,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荷兰人还经常派出船队到泉州沿海一带掳掠人口,每次均有数百人遭难,他们或是在新建的巴达维亚城修建港口、城池,或是被强迫到苏门答腊的种植园和邦加、勿里洞的锡矿充当苦力。
入清以后,为切断沿海人民与据台抗清的郑氏集团的联系,朝廷厉行“海禁”,规定“片帆不准下海”。顺治十八年(1661年)又颁布“迁界令”,强迫沿海人民内迁30-50里,泉州沿海一带被夷为废墟。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施琅平台,翌年“海禁”撤销,其后“海禁”时开时禁,直到雍正五年(1727年)才废除与南洋贸易的禁令,这期间,官方贸易不复存在,泉州海商受到严重打击,民间各种海上走私贸易则随之增多。鸦片战争之后,随着厦门作为通商口岸,贸易地位上升,泉州港更是日渐衰落。
虽然泉州港雄风不再,但因人口激增、生活所迫,泉州人大量出洋,在清朝前、中期曾经出现了三次较大规模的出国高峰期,移居印尼群岛的泉州人数急剧增加。鸦片战争后,西方殖民者开始在闽、粤沿海招蓦“契约华工”(俗称“猪仔”)。清朝后期泉州府各县大批华侨出国就是发生在这个时期,据《晋江概况》记载,在道光二十七年至咸丰三年(1847-1853年)短短六年间,从厦门被诱骗拐卖走的“猪仔”华工就有一万二千多人,其中有许多是泉州地区人民,在邦加、望加锡、勿里洞等矿区,在非常残酷的条件下开采矿产,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印尼的勿里洞曾经是一个遍地荆棘、巨蟒猛兽时常出没的地方,清光绪三年(1877年),泉州永春的林庆吉首先乘船到达这里,此后,他率领闽粤华侨斩荆棘、辟草菜,历尽艰辛开采锡矿,使原本是荒岛的勿里洞逐渐发展成为10万人口的市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