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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山上匪特的覆灭

发布日期:[2016-08-16] 阅读人:1637  字号:      
巍峨堆压郡城阴,秀出天涯几万寻; 翠影倒时吞半郭,岚光凝处滴疏林。 这是南宋参知事和诗人钱熙咏清源山的诗句。 清源山位于泉州城之北,高495公尺,周围40里,横垮10余里。 清源山有许多别名,因它是郡城泉州的巨镇,故古代曾称之为“镇山”。又因为它在泉郡北郊,所以也称“北山”。南唐和宋代泉州的州名叫“清源军”,亦因清源山而得名。清源山巅峰常有云雾缭绕,因此又称“齐云山”。又因清源山南麓石孔有泉,故称“泉山”。 清源山东南出泉州湾抵大海,西北则群峦耸翠,奇峰叠嶂。清源山上三峰并峙,且有三十六洞天,奇景丛生,风景十分优美,元代监郡契玉立誉称它是“闽海蓬莱第一山”。现在,已被列为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每天前往参观的游人,络绎不绝。 清源山上有好几个村庄,如柳洋、福鼎、西田寮、水流坑、张犁、茶寮、洞后等等。村民都是一些老实、勤劳、淳朴的农民。 可是,在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新中国成立初期,即1949年9月至1951年,却变成匪特聚集、为非作歹、兴风作浪、进行反革命活动的地方,把风景优美的清源山搞得腥风血雨,乌烟瘴气。 解放战争后期,国民党兵败如山倒,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后,宣告国民党政府的倒台,一些残兵败将纷纷从华南溃逃,然后撤至台湾,妄图有朝一日,能反攻大陆,卷土重来。 1949年夏,国民党特务头子毛森在厦门召开“应变”会议,布置新中国成立后的反革命破坏活动。晋江县西北乡乡长吴友根(当时的福清保田庵村,现在的丰泽区北峰街道拒洪社区田庵村人)前往参加,并被委任为“东南人民反共救国军白云纵队”总队司令和新中国成立后的晋江县“地下县长”(已于1950年被逮捕和镇压)。东北乡联保主任郭万年(现洛江区杏宅村人)也拉起“兴泉水陆纵队”的破旗,自任总队长。他们搜罗土匪、特务、伪军政人员和地主、恶霸、流氓、地痞组成反革命队伍,进行反革命破坏活动,除吴友根、郭万年外,其重要骨干杨昆稽(现丰泽区北峰街道群石社区洋塘村人)、卢长寿(现丰泽区清源街道人)、王贼、谢战秋、杨矮(王、谢、杨均为现在的洛江区人)……等人。他们沆瀣一气,虽旗号不同,但其罪恶目标都是与红色政权为敌,进行反共、反人民的反革命破坏活动。 当时在清源山上和清源山附近的这些匪特,大部分纠集在清源山上。他们怙恶不悛,错估形势,认为人民政府不会久长,国民党军队很快就会反功大陆;他们认为清源山距市区远,又是在山上,峰峦叠嶂、“山高皇帝远”。再加上泉州刚解放不久,当时一些乡、村政权和农会等群众组织,远不够巩固,被少数坏人混进来,他们为虎作伥,做匪特耳目,做匪特帮凶。因此认为人民政府不容易清剿到他们,所以使匪特们的气焰更加嚣张,肆无忌惮地进行反革命破坏活动,罪恶累累。如1950年3月,他们在馆头杀害了晋江地区干部林海来。又于同年10月29日晚,在杏宅村杀害晋江县第三区(其范围相当于现在的丰泽区)干部黄衍钦(当时的南安丰州糖房村人)、区武装班战士王双溪(乌屿村人)、新生乡政府的财粮委员谢瑞峰(现洛江区院前村人)。当晚,“兴泉水陆纵队”一些匪特串通混进晋江县第三区新生乡政府的几个内奸,把黄衍钦等同志骗至杏宅村,匪徒们进门先打死谢瑞峰,然后吹灭灯火,把黄衍钦同志架出杀害。当时已睡在床上的区武装班战士王双溪听见枪声,知道有变,拔起枪来向门外射击。因灯火已被吹灭,匪徒看不见人影,除枪杀王双溪同志外,把一个匪徒黄皆再也打伤了(从其伤口的子弹头看是大曲七子弹,而王双溪同志射出的子弹是卜克枪子弹,可见是匪徒们自己误伤的)。匪徒们打死黄衍钦、谢瑞峰、王双溪等同志后,要撤回清源山上,因匪徒黄皆再受枪伤,行走困难,路上又有血迹,怕留痕迹,就在杏宅村口、快到去河市公路的一条小溪,把黄皆再打死在溪旁,可见匪徒们对他们自己人也是如此残暴! 新中国成立后,随着减租减息、土地改革、剿匪反霸等运动的逐步开展,广大群众和干部的政治觉悟空前提高,乡政府和农会、青年团、妇代会、民兵等组织日益巩固,队伍更加纯洁,匪徒们在清源山上已“兔子尾巴长不了”,末日快到了。 最早被歼灭的清源山上的匪徒是“兴泉水陆纵队”的总队长郭万年及其几个主要骨干。 “兴泉水陆纵队”的匪徒们杀害晋江县第三区干部黄衍钦、区武装班战士王双溪和乡财粮委员谢瑞峰后,郭万年和几个主要骨干就跑去乌龟岛向其主子报功,并携带一些武器和经费,再潜回大陆,准备再上清源山,更加猖狂进行反革命破坏活动。他们是夜间从洛阳桥旁登陆的,准备先回老家睡一晚后再上清源山。可是,这时郭万年的老家——新生乡正在进行土地改革,土改队就住在郭万年的小楼上。我当时是晋江县第三区的副区长,新生乡土改队队长,正住在郭万年过去住的那间房间。 1951年4月7日晚上,郭万年等要进杏宅村时,发现祠堂和他的小楼上还灯光通明,祠堂里的灯光是村中的妇女识字班还在上课;郭万年小楼的灯光是土改队员们正在研究土地的分配方案。郭万年等匪特不敢贸然进村,就在村前的一个十字路口分配武器和子弹,然后各奔去处,约定第二天再上清源山。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已无缘再上清源山了。 翌日凌晨,我还在熟睡,突然听到有紧促的敲门声,我开门一看,原来是杏宅村妇女识字班小学员陈对,她上气接不着下气地对我说:“郭万年已回来了,昨晚住在我的家,现在人已走了。”紧接着,又有两个民兵跑来报告:昨晚,过坑村的“施将军墓”(施琅的衣冠坟)旁发现有手电筒照射的亮光;杨矮家附近的民兵队部发现有“鬼”叫。我们不相信鬼,那里会有鬼叫?经询问,听说“鬼”叫时,站岗的民兵害怕,退进民兵队部。不久,“鬼”就不叫了。我们听后,知道上当了,很可能是匪特装鬼叫,吓唬民兵,然后进村。正说间,又有一位民兵跑来报告,在杏宅村前的三叉路口,拣到一颗全新的大曲七子弹。哪里来的全新大曲七子弹?很可能是匪特进村前在那里分子弹掉在地上的。 听到这些情况后,我不敢怠慢,迅速把土改队员叫起来,并召集民兵,携带武器,立即分三路到可疑地点去搜查,一路到陈对的家,一路到施将军墓,一路到杨矮的家和民兵队部附近进行搜查。我参加到施将军墓搜查。我们到施将军墓时,没有发现什么。施将军墓附近是“兴泉水陆纵队”重要骨干王贼的家,我们怀疑是否王贼进村了?因此再到王贼的家去搜查。先搜查王贼家的护厝,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开东边的边门准备进大厝搜查,突然子弹从门中射击过来。幸好开门的民兵有经验,斜着身体开门闩,所以子弹射击出来时没有射中身体,只把衣服射穿了。我们立即冲进大厝,但是狡猾的敌人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先向东边门射击,却从西边门抛出手榴弹,然后冲出。桥南村民兵刘美力同志当场牺牲。王贼等冲出后,土改队员和民兵们紧追不舍,王贼和另一匪特重要骨干谢战秋边跑边射击。跑了一阵子,王贼的枪已没有子弹了,但还很顽固,蹲在一古墓里,作瞄准和准备射击状。土改队员和民兵们非常勇敢,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把王贼按住,活抓回来。王贼哀叹说:“时隔几个月,没有想到这里的变化这么大!”是的,敌人总是低估翻身后农民的觉悟和力量,到他们认识这一点时,后悔已迟了,这叫“不见棺材不落泪”!谢战秋则往“五里亭”(现在华侨大学附近)方向跑,企图从清源山东侧跑上清源山上,却被迎面而来准备支援新生乡土改队和民兵的晋江县第三区干部和城东片的民兵抓住。 活抓王贼、谢战秋后,听说“十八格”山上已发现郭万年等匪特,我们派民兵将王贼、谢战秋押回新生乡政府后,又穿过公路,向“十八格”方向追赶。 第二路到陈对家中搜查时,陈对的老祖母因怕受牵连,已上吊身亡了。 陈对的家在杏宅村最西边,再往西,就是山了。到陈对家搜查的土改队员和民兵们估计郭万年等很可能已跑上山了,立即往山中追赶,到“十八格”地带,匪特在山上,能看到我们土改队员和民兵们从山下往上冲,而我们看不到匪特,快接近匪特时,郭万年等匪特先开枪向土改队员和民兵射击。土改队员和民兵们奋勇上前,继续往上冲。郭万年边打边跑,土改队员和民兵们穷追不舍。 第三路去杨矮家搜查,杨矮的老婆很不老实,矢口否认杨矮回来。民兵掀开她家的锅盖,发现还有没吃完的大白鱼,灶里的火星还没有熄灭。杨矮的老婆在事实面前才不得不承认杨矮回来,但天未亮就走了。这时土改队员和民兵们听说“十八格”有枪声,没有再与杨矮的老婆纠缠,也往山上追赶。 三路的土改队员和民兵都汇集在一起了,大家斗志更坚。郭万年、杨矮等利用其地形(山上)和掩体与我们周旋,边打边跑,停停打打。他们一直往西面的山头跑,跑到晋江县第二区的白叶山(现属洛江区双阳华侨农场境内)上最高点的掩体里。当时天已经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们看不清目标,没有再往上冲,只是在山腰中把他们团团围住,准备天亮再歼灭他们。匪特也没有再跑,龟缩在山顶上的掩体里,不时还放几门冷枪。新生乡和当地的群众非常好,知道我们还没有吃,气温又很低,怕我们饿,怕我们冷,主动挑来许多稻草和地瓜、地瓜干或干饭,将稻草围绑在我们身上以拒寒。因当时的群众生活还很困难,把他们家中的地瓜、地瓜干和干饭煮来给我们吃,使我们感动万分。我本来不觉得饿,一看见这些食物,顿时感到肚子很饿,发觉自己已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刘美力同志在过坑村牺牲后,桥南村的干部、群众和民兵们为他开了追悼会。会后,干部和群众立即赶至白叶山,高喊“为刘美力同志报仇”的口号,投入围歼郭万年等匪特的战斗中。 此时,晋江县大队闻讯,也赶快参加围歼郭万年等匪特的战斗。 天还没亮,既顽固又狡猾的匪徒就开始分南北两个方向突围,但仍然挽救不了他们被歼灭的命运。结果,往北跑的匪特被惠安县的民兵抓住。往南跑的匪首郭万年企图从昔仔前村跑至清源山上。可是,只跑到新田村,就被晋江县大队、晋江县第三区干部、新生乡的土改队员和民兵们把新田村团团围住,挨家挨户进行搜查。郭万年即使插上翅膀,也难于飞上清源山了。他看见四面楚歌,已经绝望,最后开枪自杀,结束其罪恶的一生。 新中国成立前后,匪首郭万年的罪恶累累,罄竹难书,群众恨之入骨。郭万年死后,桥南村的民兵立即借来一把刀子,把他的头刈起来,带回新生乡示众,并祭奠被杀害的黄衍钦等烈士,然后抛入洛阳江中,说要让它飘流去乌龟岛,再向其主子汇报,反动分子顽固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盘踞在清源山上的“兴泉水陆纵队”经这次严重打击后,匪首及其主要骨干已全部就歼,群龙无首,“纵队”也土崩瓦解了。 不久,另一个盘踞在清源山上的匪特重要骨干杨昆稽(现在丰泽区北峰街道洋塘村人)及其匪徒也在晋江县第三区法石的桃花山(现属丰泽区东海街道办事处)上被歼灭。 清源山上群众的政治觉悟也在日益提高,他们已逐步认清匪特的罪恶目的和狰狞嘴脸,逐步形成“匪特可恶、窝匪可耻”的思想认识,盘踞在清源山上的匪特已“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走投无路了。 1951年,国民党政府为“反攻大陆”,在金门成立“南海集训总队”,下属6个纵队,由美国军事顾问亲自担任教官,经过三个月严格训练,学会射击、爆破、通讯、情报、“心战”等技术,于是年9月初,派其属下的“泉州纵队”和“永安纵队”的450多名匪徒,全部美械装备,乘船从惠安沿海登陆。其中“泉州纵队”由司令陈令德(仙游县人)率领,企图在仙游、晋江和惠安县交界一带建立其“反共根据地”;“永安纵队”由司令陈伟彬(德化县人,新中国成立前是德化县最后一任的县长)率领,企图在戴云山一带建立其“反共根据地”。 由陈伟彬率领的“永安纵队”刚刚从惠西黄塘进入晋江县第二区(我当时在二区当区长)的河市(今洛江区的河市镇),就遭到我中国人民解放军和民兵们的迎头打击。9月7日中午,匪特们正集中在河市白洋乡七丘山上准备吃饭,解放军立即向他们开了炮,当场打死该纵队的司令陈伟彬及好几个匪特。后来又在广大民兵和干部、群众配合下,活抓或打死了余部。这一仗打得海匪们惊魂失魄,再也不敢纠集在一起了,而且把伪装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装脱掉,化装老百姓四处逃窜。 在四处逃窜的海匪中,有几位是清源山上人,他们认为跑回老家就保险了。他们那里知道,此时的清源山上,也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了。 海匪骨干卢长寿,清源乡洞后村人。“永安纵队”在河市、马甲(当时两地同属晋江县第二区)被击溃后,卢长寿就带了匪徒谢陵,潜回清源山上的老家洞后村。入村后,卢长寿叫谢陵携带两杆卡宾枪、两根大曲七在村外放哨,被清源乡的民兵李惠堆发现,他机智、勇敢地蹑手蹑脚走到谢匪徒背后,趁其不备,突然冲击,一手抓住卡宾枪,一手按住谢匪。谢匪用力挣扎,两人翻滚跌落山洞,李惠堆右手受伤,仍然紧紧抱住谢匪不放。在这危急之际,乡武装委员陈火来等已抓住卢长寿,把他押绑出村,看见这个情况,立即指挥民兵前去支援李惠堆,活擒了海匪谢陵。群众高兴地说:“咱们的民兵也为人民除了两条害虫!” 海匪许溪水,也是清源山上人。“永安纵队”在河市、马甲被击溃后,他逃回其老家时,已跌得头破血流,饿得四肢无力了。到了家,想叫门,忽然想起匪首们经常对他们讲:“你的家属已经被杀光,亲朋也受累了”,所以把手再缩回。就在这时,他听见门内有人在讲话,详细一听,正是他母亲的声音。这时,他才知道所谓“家属已被杀光”是谎言,他受欺骗了。因此立即叫他母亲开门,他母亲开门一看,正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但是看他一身狼狈相,真是又怒、又喜、又生气。立即将他儿子身上背的冲锋枪拿过来,然后苦口婆心地动员其子去自首。许溪水被他母亲的再三劝告打动了,终于按他母亲的意见,出来向政府自首。 经过几场比较大的清剿,再加上平时的工作,特别是经过土地改革、剿匪反霸、民主建政等运动,一些匪特陆续被捕或向政府自首,清源山上的匪特基本上被歼灭了。这时,清源山上才平静下来,再现“闽海蓬莱第一山”的美丽景色。清源山上的儿童才敢放声歌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也因为消灭了匪特,清源山上的群众才能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与全国一样,逐步走上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