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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旧商会史料一组(1910年至1949年)

发布日期:[2016-08-16] 阅读人:1637  字号:      
一、历任会长 1910年(清宣统二年),城关商户代表联名上书厦门道总商会,申请组织商会,经批准,成立惠安县商会。1917年(民国六年),北洋政府工商部颁发崇武商会印钤,崇武商会成立。1922年(民国十一年),由洛阳知名人士出面筹组,成立洛阳商会。 惠安县商会历任会长:陈桂蟾(1910——1923),林霁士(1923——1926),王昌士(1926——1927),林印谋、汪神水、陈玉成、林永(1927,主持会务),林惠民(1927——1928。1927年惠安县商会更名为惠安县商民协会,国民党惠安县党部派林惠民、施植萍等人为筹备委员,林自任会长),胡世松(1929——1930),林士洲(1930),王贻乔(1930——1932,代理会长),胡世松(1932),林惠民(1932,代理会长),林士洲、王逸民、杨汇金(1932——1934,商会筹备委员),林士洲(1934——1937。1934年县商会恢复旧称),王逸民(1937——1946),林延如(1946——1949),庄烟生(1949。1949年8月23日惠安解放,9月6日惠安人民政府成立,设有工商科,主管工商行政管理工作。10月28日县商会会长林延如因病请假,经工商科批准,由常委庄烟生代理会长,处理善后事宜)。 崇武商会历任会长:张题雁(1916——1918),张子敬(1918——1923),张吉士(1923,代理会长。任职后因土匪勒索,无法继任而弃职,自此崇武商会停止活动)。陈溢清(1940——1946。1940年陈溢清等人重组崇武商会,陈为会长。1946年陈溢清往厦门经商,会长职务无人接替,崇武商会又停止活动)。 洛阳商会历任会长:陈少谦(1922——1926),王尔新、张仰瑜(1926——1929),张开箴(1929——1931),吴德辉(1931——1937),吴敬彰(1937——1939),张开炳(1939一一1943),吴德辉(1943——1949)。 二、商民的爱国行动 惠安旧商会时期,商民有组织地投入当时历次的爱国反帝运动,积极参加各界联合的示威游行,配合工人、学生的罢工、罢课,举行罢市,爱国情绪十分高昂。尤其是几次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罪行的抵制日货的激烈斗争中,商民以国家大局为重,不惜自我牺牲,行动坚决。例如:1925年“五卅惨案”消息传来,全县各集镇举行反帝示威大游行,商界积极参加。当时的县商会会长林霁士把他开设的胜记商户所代理经销的日、英各唛香烟,在南岭桥金轮庙后蔡厝埕公开烧毁,其他大中商户也把各自经营的日、英商品,当众烧毁。1931年“九一八”事件发生后,城关商民王妈泉(后花山人)在溪南街开设杂货店,带头搬出日货烧毁。洛阳各商户把仓存和货架上的日货,如丝绸布匹、干咸海产品,罐头、火柴、各唛香烟和其他日产商品,全部集中在洛阳桥下海沙滩上一起烧毁。崇武商户同样烧毁日货,其中主要经营日货的瑞裕、隆吉、合和、益隆等四家商行,由于抵制日货相继停业。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加紧压榨人民,危害国家。1949年惠安解放前夕,洛阳商会会长吴德辉同中共闽中游击队的地下工作同志暗中联系,支持地下工作同志开展活动。还出面帮助邀集商民参加地下党组织召开的地方人士会议,发动商民借给军粮。经吴德辉带头,各商户纷纷响应,共筹借到粮食数百担,接应了解放军先头部队到达洛阳时之需。南下解放大军快速向闽南挺进,国民党驻惠交通警察部队从惠安撤退时,把洛阳桥烧断,同时又派飞机配合炸桥,企图阻挡解放军向前推进。此时吴德毅然把自家杉行数百根大杉木搬出,让解放军工兵部队抢修断桥,还动员其他商民、群众献借石料等物,使洛阳桥及时修通。 三、商民举办慈善公益事业 扶贫济困,分担社会困难,是中国人的一种传统美德。旧商会也鼓励商民举办各种慈善公益事业。如那时城关就有慈善社、公益社、同善社等慈善机构。其中经济条件较好的同善社,设有送药、施棺、收支三个部,每个部有专人负责。如有穷苦病家无力延医抓药的,到送药部,便有医生给予诊病,配药,不须付给分文。如有特困人家家庭有人去世,买不起棺木的,施棺部会付款帮助;发现有外来人因饥病毙于路旁无人认领的,施棺部即购棺雇工给予收埋,编号登记入册。至于修桥补路,则是他们经常未有间断的事。 旧社会时有鼠疫、天花、霍乱等瘟疫发生。疫病流行时,治病需要大量较贵重的退热药品,城关的名家药局如恒茂、金长源,安泰堂等均会提供羚羊、犀角,让群众研磨使用。病家因需要,还可向之索赠少量的参、茸、桂、麝等药品。 每届年关,城关的一些商户,会联合捐资分赠给穷苦人家,帮助其过年。如信丰汇兑局、寿春茶庄、安泰堂、晋隆麻油铺等各捐资若干,凑在一起,按花名册挨家挨户分给穷苦人家,每户分几个银角(银质角币),几封铜文(铜质分币,每封50枚)。 年终岁末,商户个人暗中解囊接济穷苦人家的,也大有人在。如庄守信在城关东门街开设一家小杂货铺,他发愿每年年关要分钱给一些人家。每户分一份,又另加给一份,说这是别人为其父母添寿,托他代发的。 城关有的商户,如霞梧街王昂九、王和狮兄弟开设的虾丸店,于每年酷暑夏天,天天都烧一大缸茶水,放在店门口一只木架上,缸外贴上用大红纸写的“奉茶”二字,缸上搁一块木板上面放几只茶碗,免费供来往行人主要是进城的农民饮用解渴。看是小事,受益的人特多。这种好事,年年夏天天天这样做,也是不容易的。 洛阳商会的公益事业,专委粮食小商毛栋才负责。每届年关,不论大小商户都能慷慨捐献现款或粮米等实物,帮助穷苦人家过年。各商户所捐献的款物,统由毛栋才收集并亲自分送到各穷苦人家。平时若遇路面破损或路边凉亭倒塌,也由他向各商户募款修好。发现冻馁病毙路旁的尸体,他也立即购棺雇工予以收埋。因此洛阳一带的民众对商会很好感,且称毛栋才为慈善家。 抗战期间,惠安粮食紧缺,粮价暴涨,县商会发动粮商到外地采购薯渣饼,地瓜丝等价格较便宜的粗杂粮来惠供应,也曾向大商户筹集资金到外地采购大米回惠平粜,如1942年筹集资金到长乐购进一批大米来县城驿口街平价出售。洛阳商会也曾多次筹集资金往外地购买大米运回洛阳平粜。这些举措对于缓解当时粮荒、安定民众生活,起了一定作用。而当时海上交通被日寇封锁,陆上公路又为防止日寇进犯全部自我掘毁破坏,这些粮食全是靠人力长途肩挑运回惠安的。 四、商民经营维艰 惠安旧商会时期,历经清末、辛亥革命、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多个历史变革阶段,商民灾难多,经营困难多。下举一些事例。 清朝末年,惠安农村经济凋敝,农民生活水平低下,集镇商业萧条,腐败官府又加紧加重向商户征收各种捐税,商民苦不堪言。1910年,即清宣统二年,城关清珍饼店老板蔡显堂因生意入不敷出,无法及时缴纳“坐贾捐”,被县衙征税差役殴打。这事引起在街面上做买卖的城乡民众的公愤,当场围殴差役。事态发展至全城商户罢市声援,知县曹士元派兵持枪上街弹压。后经知名绅士陈桂蟾入县衙劝阻曹士元,蔡老板认罚重金息事。通过这件事,商民为保护自己的正当权益,推选代表上书厦门道(当时惠安县属其管辖)总商会,申请组织县商会。 1911年辛亥革命时,惠安于是年11月11日(农历九月二十一日)光复。社会秩序一时混乱,有从城外带着扁担、空麻袋乘机进入惠安城内的一批人,三五为群逡巡于各大商户附近。时有后坑竹洋村陈乌抛者,已事先被招募带丁壮百余人入城把守各隘门、路口,故未发生重大治安事件。事后陈乌抛向当时石狮口的万家春、观音楼的源益、合益、益隆等当铺索讨酬金,据说每户被索取龙银(清朝银币)500元。这些当铺的损失也大焉。 辛亥革命后,盗匪蜂起,军阀混战,惠安成为盗匪和军阀共同宰割的地方,人民生活极端痛苦,商民深受其害。 盗匪开始从事鼠窃狗偷勾当,进而合伙打家劫舍,最后形成几支大股匪。他们啸聚山林,时而被这个军阀收编,又时而被那个军阀收编,摇身一变成为官兵。他们在农村和县城集镇,公然进行敲诈勒索、抢劫,甚至拘掳人质掠取巨金,手段极其残酷。商民受害事件,不胜枚举。 著匪汪连初期每于夜间在惠安县城摸门挖壁行窃,主要对象是商民。1917年4月25日(农历三月初五)夜,汪连伙同李来其、杨金生在盗窃西门会魁埕京果商陈鲍、陈益父子住宅时,因行盗失火,陈宅被烧为灰烬,陈家被烧死八人。此为震惊全县的“一刻八命血案”。 1923年,时汪连大股匪被北洋军阀孙传芳部的孔昭同旅收编为独立第四团,汪任团长,驻扎惠安城内围头埕吴、康两祠堂(现八二三小学址),借口筹建惠洛公路,大派公路“特别捐”、“柴米捐”等等,规定城关商户大户每户数百元、数十元,中户数十元、十多元,小户起码十元,至1925年,共三年,每年勒派三至五次,稍有延缓者,立遭家破人亡之灾。除公开勒派路捐外,又故意在较繁荣的市街或重点户曲划路线,从中勒索,如东门外奎巷一段,即因此被索取白银3600元。当时厦门《民钟报》曾刊登一首诗,痛述汪连借修路勒财的情景:“倡修路政借敲钱,路线未修勒万千。想到家乡荆棘变,痛心疾首恨汪连。” 1923年农历八月,汪连又以庆祝其父汪镇“六十大寿”为名,限令城关各商户凑集巨款送礼,并张灯结彩祝贺。汪把勒索来的款项,从农历八月初三至初七,在其围头埕驻地,日以继夜,大摆筵席,大唱“福连升”班京戏,连闹五天。其主子孔昭同送来寿面两包,寿烛一对,汪连为此送给孔昭同派押礼品的马弁“小彩”费就白银2000元。单就汪连庆祝父寿一事,也可见商民被敲勒之惨。 与著匪汪连同期的又有著匪汪柴水(即汪汉民,曾任汪连的营长),以惠西田船为巢穴。他天天的“业务”就是派其匪徒四出打家劫舍和掳人勒赎。如有一次,其匪徒一群夤夜从城关商户合吉号住宅(系其亲戚房屋)屋顶缘竿从天井缒入厝内,打开大门、后门,然后洗劫财物,又抓去合吉号老板周荣希、周天辉父子及同厝居民庄锦堂勒赎。有一次,其匪徒在惠洛公路上截车抢劫又抓去商民子弟柯联定、陈雪华、张昆友勒赎,其中张昆友还在田船匪巢被汪柴水枪杀。有一次,汪柴水派匪徒乘汽车突袭东门外奎巷,一下子抓去成人、小孩20多人勒赎。城关商民,天天生活在匪祸恐怖之中,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1929年6月6日(农历四月廿九),汪柴水从其老巢田船率匪徒300多人攻入惠安县城,在全城进行抢、杀、奸淫、掳掠,商户民宅尽被肆意劫夺,大商户如益成(布庄)、源春(百货)、庄火(五谷行)等均被洗劫一空。当天被枪杀的有陈亲仁、王健庭和惠安中学学生共十多人。被绑架的商人有郑目、郑接、王蛋、陈添等13人,后来这些被绑架的商民分别各以白银1000元至3000元赎回。汪柴水攻占惠安县城计六天,在这六天中,街上无行人,户户灶不敢冒烟,人人眠不敢安席,全城一片恐怖。这伙强盗还乘势扫荡涂寨街,200余家商户几乎无一幸免被其洗劫。这是惠安历史上有名的“六·六惨案”。 土匪猖獗时期,惠东盗匪经常骚扰崇武,他们巧立名目,直接向商户渔民派黑单,索钱财,以及绑架人质掠取巨金,商民难以营生。对此,商会也无能为力,1923年崇武商会代理会长张吉士就是因为不堪土匪勒索而弃职避居厦门,致商会停止活动。 在土匪横行的同时,军阀混战,南军北军调动频繁,凡从惠安过境的队伍,都要县署派伕派饷,供草供粮,名目繁多,必须按时如数付给。县署则全数责成商会向各商户摊派。不少中小商户交纳不起,其缺额习惯上都由县商会会长陈桂蟾自家经营的源益典铺先予垫付。日积月累,无限制的垫付,垫付款又被久拖未能收回,终于导致源益典铺倒闭。 1923年,军阀李厚基部一个姓崔的营长带兵驻扎崇武,向崇武商会派军饷800银元,限三天内交清。如此巨款,一时难以筹措,姓崔的大发雷霆,将商会会长张子敬的店铺、住宅全皆标封。张子敬只得倾家凑集500元先予应付,店、宅才获启封。事后商户募集款项还张。张也不堪骚扰,离职逃避厦门不回。 1926年,军阀驻惠张文魁部一兵士因到城关霞井街洪耀临京果店揩油不遂,与店老板发生争执,被民众殴打,引起商民又一次罢市。事情闹得很大。幸好那时北伐军入闽,正迅向闽南挺进,消息传来,张文魁只好罢手息事。 1922年,洛阳商民所以自发组织商会,就是希望通过商会这个团体,来同外界进行交涉,以缓解长期无法摆脱的兵灾匪祸和沉重的苛捐杂税。 抗日战争时期,日寇时来侵扰,惠安人民受过日寇残酷屠杀,人民生活极端困苦,商民的日子自然也很不好过。 1939年5月31日(农历四月十三),大批日机轰炸惠安县城,民房倒塌不少,平民被炸死八人,伤多人。此是“五·三一惨案”。此后一个多月,全城民众怕日机再来肆虐,白天都疏散到西门外各山头、各村落隐避,至黄昏才敢回家。在这段时间里,日间,惠安县城变成一座无人的空城,商户全部无法营业。 1940年7月16日(农历六月十二),日寇海陆空三军在崇武(包括獭窟)进行疯狂大屠杀,死平民106人(包括水上警察13人),伤数十人;船只被烧毁495艘;房屋被烧50多处,全毁154间,严重破坏412间。受难民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悲惨至极。这件事是震惊海内外的“七·一六惨案”。自抗战以来已经很困难的崇武商业、渔业由此一蹶不振,至抗日战争胜利后,才逐渐恢复。 1939年至1942年,惠安东园镇秀涂港货轮被日寇炸毁、烧毁计32只。 1938年至1942年,惠北峰尾港被日寇炸毁、烧毁和牵劫货轮20多艘,被杀平民50多人,损失桂圆、糖、布匹等大量商品。 自抗日战争至解放战争,惠安属国民党统治区,时物资匮乏,物价不断飞涨,国民党货币不断贬值。因通货膨胀,不少中小商户卖了一批商品,虽然赚了钱,但却不能再购回原来数量的商品,造成实际上的亏本。在一次货币大贬值时,国民党就进行一次“币制改革”,从原来使用“法币”,先后改为使用“关金”、“金圆券”、“银圆券”。最后城乡民众自发以美钞、黄金、银元及大米等实物作为货币来流通,拒用国民党货币。在城关和洛阳有些大商户,还凭其信誉用小张牛皮纸写上“黄金伍厘”、“美钞伍拾分”……等,盖上商号印章,作为辅币在本地范围内来流通。当时民众每次理发,往往是带大米一斤作为工资的。临解放时,笔者目睹一位国民党兵取一张刚新出的面值一元的银圆券,向一家小烟杂店买一包香烟,老板干脆把香烟送给他,又把银圆券退还给他,客气地说:“不要钱了。”我奇怪地问老板:“为什么不收他的钱?”老板说:“那银圆券根本是不能用的,若收了,还须找他的钱(按:当时若要找他的钱,只能是自发流通的“银角”“铜文”等),那就送烟又要贴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