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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怡朗华侨的爱国行动

发布日期:[2016-08-16] 阅读人:1637  字号:      
目前,国家对华侨史的调查征集,研究编篡、十分重视,这是一件可喜的大事。 一部光荣的华侨史,对于贯彻落实侨务政策、调动广大侨胞和侨眷参加四化建设的积极性,和加强爱国统一战线,具有积极的意义。我作为归侨和侨务工作者的一员,有责任为华侨史提供点滴线索。 我过去是旅居菲律滨怡朗的。这里虽非首府、却是有代表性的城市。最近我阅读怡朗的一家华文报纸,其中一则新闻报导说,一九八一年美国出版一部关于怡朗华人的专著、书名:CHINESE MERCHANT FAMILIES IN ILOILO译为“怡朗的华人商家”。作者是美国人JOH NT OMOHUNDRO。为了完成这部著作,他作为垊尼拉亚典耀大学的研究生,特地在怡朗生活了十八个月,进行华侨情况的研究。该书第一章,作者在阐明他之所以选择怡朗华人、作为研究对象,是因为“怡朗是垊尼拉以外,地区最大、历史最久、商业最活动……的华人社会之一,另方面由于菲律滨华人的同一性,许多我将得出的,关于商业活动、家庭生活……及其他等等的结论,对垊尼拉、纳卯、宿务、三宝颜及其他菲律滨城市的华人,同样是适应的”。可见作者想通过怡朗,透视全菲的华人社会。一位外国人,对华侨史,尤其是怡朗的华人史,那样重视。我是怡朗的归侨,当然更义不容辞。 然而我应该提供那些线索呢?华侨的爱国史是华侨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怡朗华侨和其他地方的华侨一样,他们有浓厚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情感。时刻关心祖国的命运,注视着国内的每一政治事件和对外的关系,每当出现民族危机的关键时刻,他们无不挺身而出,给祖国有力的支援。正如我在前面提过的那家华文报,在题为“辛亥革命后至孙中山逝世,菲律滨华侨对中国政治的反应”一文中所阐述“……在民国成立后,一九一一年新的政府代表,访问了这个城市之后,遂即成立“怡朗中华国民公会”,在财政上资助了共和国,他们还选代表参加第一次南京议会,和一九一二年在北京召开的参议员选举。一九一四年孙中山派李济深到怡朗,又以阅报书社的形式组织“中华革命党”。……新成立的共和国受到帝俄的威胁。一九一二年八月“俄蒙协约”签订,菲律滨华侨群情激昂,义愤填膺。垊尼拉决定筹集一“大笔战费”。并将以人力支助,又决定采纳一个根据市民每一阶层收入能力的捐献标准。怡朗在一次三小时的集会上,华侨保证每月捐款一万五千元,直至在对俄斗争中,中国取得最后胜利时为止。接着又投入了轰轰烈烈的抵制日货运动,他们认为“抵制日货是遏制日本侵略中国的最好方法,因为中国人消费日本出口的制成品的百分之七十五”。这一运动由四十三个社团组成的“救国社”为核心领导。华侨又为此而涌跃捐款,还准备组织敢死队回国对日作战……”。然而,我真正要提供的,是我亲历其境或参与其事的史实,我将尽记忆所及,陆续回忆,下面是我回忆“怡朗华侨救亡会”的若干情况。 “怡朗华侨救亡会”(以下简称救亡会),是菲律滨最早的抗日救亡组织。成立于一九三六年,正式会员一百三十多人,在仅有三千多华侨的怡朗市、算是一支相当的力量。 “救亡会”经历了一段艰苦的筹备和斗争过程。和国民党特务组织开展针锋相对的斗争,赢得了群众的支持,壮大了自己的组织,推动了全菲华侨抗日救亡运动的开展,不少有觉悟,有血气的青年会员,在侨居地拿起武器,参加到抗日斗争的前列,更多的会员踏上抗日的征途,投奔祖国抗日圣地——延安,参加“抗日大学”和“陕北公学”学习;以后有的参加了新四军,浴血奋战沙场,为民族解放斗争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有的在人民解放战争中光荣牺牲了,保存下来的,一直在不同战线上,担负重要职务,为建设现代化的社会主义祖国而努力工作。确实令人钦佩,值得追忆。 (一) 一九三五年,日本帝国主义在入侵我国东北大片领土之后,又调重兵威胁平津,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而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政府,却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口号,采取不抵抗的政策,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进行血腥镇压。 海外孤儿,身居异乡,心系祖国的兴亡盛衰,在此国难当头,我们旅居怡朗的一些华侨青年店员和进步教员,为了探索祖国的前途,追求真理,追求进步,经常聚集在一起,阅读邹韬奋主编的《生活周刊》和上海出版的《世界知识》,漫谈讨论祖国的形势,获得了不少教益和启发,奠定了后来组织“救亡会”的思想基础。随着蒋介石不抵抗政策的进一步暴露,关心祖国的命运的华侨越来越多了,我们的聚会也随之而扩大了。大家认为有必要组织一个团体,来推动华侨界的抗日救亡运动。于是在一九三五年就正式成立了“怡朗华侨救亡会筹备委员会”(以下简称筹委会)。并推选我担任“等委会”主席。 “筹委会”一旦成立,立即发表宣言,公诸于众。宣言表达了爱国华侨抗日救亡的心愿和呼声,震动了整个华侨界,给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当头一捧,揭开了菲律滨华侨抗日救亡运动的序幕。 但也立即遭到国民党特务组织——“励志社”和社会上反动势力的打击。当时社会上的群团组织:代表上层的“中华商会”,部分人也站在他们那一边。代表下层的“平民社”,海萍社”、“协义社”则被黑社会(俗称歹狗)所控制,或已被国民党所撑握。我们的处境十分困难,力量非常单薄,新生的“筹委会”面临着严竣的考验。但我们并不觉得孤立,因为大家深信自己的组织是为正义而工作的,是代表所有爱国华侨的意愿,随着形势的发展,多数人是会站到我们这边来的,而且我们的会员,有的在国内已经参加过革命斗争(如张幼廷,蔡振声参加过南安县岭兜农民起义),接受了共产党的领导,有了斗争经验,因此对工作也是很有信心的。在筹备过程中我们主要开展下列几项工作: 1.在侨居地,由于长期受到国民党反动宣传的影响,不少人认为,凡是共产党都是坏人,国民党才是正统,尤其是华侨界的上层更甚。“励志社”就是利用华侨的这一传统观念,大肆叫嚣,造谣中伤、污蔑我们是“赤匪”宣传,“赤匪”活动,企图达到破坏抗日救亡运动的开展。因此,我们认为必须从舆论斗争着手,和他们开展坚决的斗争,把他们的嚣张气焰压下去,正义才能伸张。 于是我们就开始写文章在报纸上发表,号召抗日救亡,宣传祖国形势,揭穿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和特务组织的造谣中伤,当时经常刊载我们文章的有发行全菲的《华侨商报》(会员张幼廷在国内战地也直接发稿件给该报刊登),《新闻日报》有时也刊登。但各家报纸对我们的稿件都有限制和选择。因此,大家认为必须有自己的刊物。那时我们的成员如陈曲水、郑士美、李烈等,以及“华侨商校”的进步教员,都是有见识,有学问,能写作的年轻人,大家都相信用我们生动活泼的体裁,通俗的语言,代表时代的思想,一定能战胜“励志社”那种文体古老、语言干涩的反动文章。不久“筹委会”自己的刊物“民族斗争”周刊就出版了。是由陈曲水主编的,起初出版单页,以传单的形式,通过各种渠道,轻快敏捷地赠送发行出去,后来不断扩大版面,发行数日增,影响日深。“励志社”遭到我们有力的打击,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仍作恶意攻击,但我们并不到此罢休,又把一些本来应该在报纸上发表而受到选择和限制的文章,印成传单散发出去。 2.在舆论工作的同时,“筹委会”又分头做好各社团的工作。首先是争取“中华商会”。在支持他们反对国民党的基础上,建立感情,取得信任,把商会的主要负责人蔡木山、黄鼎铭、高标奢等人团结在一起(不久高标奢的爱人黄昭征也参加了“救亡会”),这样就可以通过商会控制对怡朗华侨的领导。商会也渐渐成为“筹委会”正式的活动阵地,改变过去开会到处转移的局面,这对于影响其他社团迅速站到我们这边来,起了重要的作用。因为“中华商会”是正统的组织、代表性广。 对于其他社团,我们则分工打入其组织。如陈曲水、李烈参加“海萍社”,郑士美和我参加“协义社”,通过交朋友,讲形势,把为首的头人争取过来,然后由他们去影响群众,最后都成为“筹委会”群众力量的组成部分。对于“平民社”则通过社与社之间的友谊活动,联络感情,削弱国民党对他们的影响。 3.在筹备过程一项大量而重要的工作,是以“华商学校”的进步教员为主,(按:华商学校始终坚持进步,保持革命和爱国传统,从来没有被国民党控制过,这是由于学校、校董、师生始终能够团结在一起。)组织“学习会”和“读书会”,广泛吸收华侨青年参加学习。内容以“生活周刊”“世界知识”和哲学为主。提高他们对形势的认识,激发爱国的热情。但也从根本上武装青年的思想,那时哲学也学习什么是唯物主义?什么是唯心主义?什么是阶级?是先有母鸡或先有鸡蛋等‘华侨青年对这些道理‘颇觉新奇入迷,兴趣十足,参加学习的人越来越多,因此,这些学习组织,对于宣传鼓动,团结群众,以至后来促进抗日救亡运动的开展,都起了重要的作用。 通过上述一系列的工作,华侨界抗日救亡运动的情绪高涨起来了。国民党特务组织为其主子所作的种种辩护,都一一被揭穿了,力量对比起了根本的变化,孤立的是“励志社”而不是“筹委会”。但他们是不甘心失败的,又通过各种手段进行破坏。记得蒋介石生日,他们雇佣“坏狗”偷偷把每天都升挂在“华商学校”前落的国民党国旗降下半截(前落是筹委会活动的场所)。然后煽动一些不明真象的老年人,在周围观看,偷偷拍照镜头,紧接着就把事前印好的传单,当众散发,制造假相,叫喊“筹委会”在蒋介石生日故意下半旗,于是隐藏在周围的“坏狗”就动手抓人,但由于群众的觉悟和支持,而那天“筹委会”的主要成员都上垊尼拉去,抓不到人,所以阴谋很快也就败露了。 (二〕 “筹委会”经过大量的工作之后,具备了条件,就在一九三六年,正式成立“怡朗华侨抗日救亡会”。由会员大会选出委员,成立委员会、设主席一人,下设宣传、经济等股,经费靠会员缴交的会费维持。 “救亡会”成立后,形势起了很大的变化,我们除了有一百三十多位坚实的会员之外,还有过去“读书会”、“学习会”的成员和各个社团,拥护抗日的爱国华侨都是我们的支持者。“救亡会”的力量确实壮大起来了,以“励志社”为代表的反动势力削弱下去了。而国内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推动下,抗日民族运动新高潮的出现,有利的促进了海外救亡工作的开展,“救亡会”在新的形势下,又开展了下面一些工作。 1.继续开展抗日教亡的宣传,孤立反动势力。“救亡会”成立后,每星期都举办时事讲座、时事座谈会、宣传抗日的道理,介绍国内形势的发展,到“七七事变”后,“怡朗华侨援助抗敌委员会”成立了。“救亡会”从中掌握宣传股,就更便于开展广泛的宣传,经常以“后援会”的名义,由“救亡会”主持召开群众大会,参加的对象很广泛,甚至连国民党的党部书记林寿柏,国民党元老王尚琴也跟我们合作,经常参加集会。 当时王寿柏是搞印务馆的,兼办一家小报销售全菲,我们利用这个机会和他搞合作,签定了两年的合同,版面各占一半,各署各的名,这样“救亡会”又能通过这小报开展宣传。这时主要是敦促国民党政府抗日,揭穿投降派及蒋消极抗战的路线,后来林寿柏在国民党内部受到批评,取缔了小报才停止。 此时“励志社”在华侨界已经逐渐失去威信,尽管在公开场合,仍然破口大骂“救亡会”是“共匪”,但已经没有市场了,经常遭到群众当面的揭露,显得十分孤立。 2.团结各阶层华侨,把抗日救亡运动推向新高潮。在共产党抗日统一战线的感召下,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张学良、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实行“兵谏”,逼蒋抗日,我们接到电报,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发出通电,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保证蒋介石的安全。这时倾向“救亡会”的群众更多了,我们的工作也非常的活跃,走访、串连、加紧和社团的交往,介绍进步刊物、大讲抗日救亡的大好形势,在“救亡会”的推动下,各社团也纷纷召开各种会议,敦促国民党政府团结抗日,于是救亡运动又推向新的高潮。 到了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抗日战争开始了,我们抓住这个有利的时机,就积极推动“中华商会”出面,组织代表各阶层的救亡组织——“怡朗华侨援助抗敌委员会”,不久在“救亡会”的推动敦促下,又成立了“怡朗店员工会”,作为团结华侨店员和劳动界的一个群众组织,并以此推动“后援会”工作的开展。 此时各地的“华侨援助抗敌委员会”的分会,有如雨后春笋,纷纷成立起来,波澜壮阔的救亡运动、在全菲律滨发展起来,这和“救亡会”的推动影响是有一定关系的。 我到一九三九年就离开怡朗,以后对于“怡朗救亡会”的情况就不了解了。 3.培养一批抗日救亡的骨干分子,由于时代的熏陶,“救亡会”一系列工作的影响,培养了一批抗日救亡,热爱祖国的骨干分子。他们有的长期参加后援工作,有的参加侨居地抗日武装队伍,有的投奔祖国,站在抗日的最前列。我们的会员有三批二十多人回国。第一、二批十多人,是到延安参加“抗日大学”“陕北公学”学习的,然后又把革命火种带到不同的角落去。第三批七人是直接输送到新四军去的。他们为“救亡会”增添了不少荣誉。 由于我的年龄已大了,而“救亡会”从一九三五年开始筹备到现在已经相隔四十七年了,许多事情已经回忆不起来,上述片断,虽已搜索枯肠,也难于体现“救亡会”的全貌,因此我想把一些对抗日救亡运动和参加祖国革命斗争,社会主义建设贡献较大的会员,做简略的介绍,希望借此能有助于对“救亡会”全貌的了解。然而遗憾的是我对他们的姓名仍然未能完全记清楚,情况也不完全了解,只好尽力而为,被疏漏的会员,敬请原谅,知情者敬请填补。现简介于下: 张幼廷:“救亡会”创始人之一,参加过南安岭兜农民起义,一九三七年回国抗日,以“华侨商报”记者身份随军工作,在汉口春县被日机炸亡。当时“救亡会”还为他召开追悼会,展出生平事迹、遗作,并将资料集成纪念册,其中有“陕北公学”校长成仿吾的题词。 蔡振声:参加过南安县岭兜农民起义,一九三七年回国,在延安“抗日大学”学习,后来再度返菲参加“华侨抗日支队”在垊尼拉抗日战场上光荣牺牲。 高铭轩:年纪最轻,最富生气之会员。大约于一九三七年至一九三八年间,回国到延安“抗日大学”或“陕北公学”学习,学习后情况不了解。解放后任福建省华侨事务委员会副主任,主编过福建省“红与专”刊物,现任福建省华福公司副经理。 吴性白:约于一九三七年至一九三八间,与黄景熙,高铭轩,黄灿煌、黄登保、戴永美等人,经八路军驻港办事处介绍到延安学习,(经垊时遭其父极力阻挠,后斗争胜利)学习后情况不了解,现在哈尔滨市第三轻工业局任重要职务。 黄灿煌:与上述高、吴二人同时到延安学习,后在战场上牺牲。 黄景煦:与上述三人同时回延安学习,学习后情况不了解,现任武汉钢铁厂副厂长。 黄登保:与上述四人同时到延安学习,以后情况不了解。 戴永美:一九三七年至一九三八年间,回延安“抗日大学”学习,学习后情况不了解,现在陕西汉中地区计委会任重要职务。 黄子英:现将陈列在哈尔滨烈士纪念馆,黄子英烈士遗像(复制照片已交海外交通史博物馆收存),照片所附简历全文抄录:标题——第八纵队二十四师教导员黄子英同志简历——。正文:黄子英同志,二十八岁,福建省南平县人,学生出身,先居于南洋菲律滨,后以抗战(下漏四字)远渡重洋回国,一九三八年入陕北公学及延安抗大学习,同年入党,任缮写员、文印股长、、技术书记、正副指导员、副教导员等职,后在东北人民解放军第八纵队二十四师(下漏二字)教导员,一九四七年冬季,作战中光荣牺牲。(复制遗像之背面注,南平县系南安县之误)。 戴碧轩:一九三七年赴延安学习,后来在战争中牺牲,具体情况不了解。 李烈:打铁工人,缮写会员之一。曾为张幼廷烈士整理纪念册,原“海萍社”负责人,一九三八年赴延安学习,学习后情况不了解,现在湖南省任重要职务。 高武碰:约于一九三八年回国抗日,参加新四军,只知道他的家属曾收到立功奖,其他情况不了解。 还有孙易杉、许飞鹏、王精华、郭华忠、蔡甘泉等人,也是和上述会员同时回国参加抗日,但对他们的情况都不了解。 另外如陈曲水(任厦门大学南洋研究所所长),傅秋元(现在广东省任重要职务)。郑士美(已辞世)等人,都先后回国参加革命斗争。 附:怡朗的福建移民原籍。)“怡朗的华人商家”一书提供,1973年数据) 晋江 59% 南安 23.7% 后山 7% 同安 0.2% 安溪 3% 惠安 0.7% 其他县 1.5% 人数 554人。 (赖培乐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