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者对我国发动大规模的侵略战争。我国被迫奋起抵抗,国共再度携手,海内外炎黄子孙,同仇敌忾,展开八年的浴血斗争。
我国交通运输落后,抗战军兴,铁路仅余粤汉、湘桂、浙赣、滇越四线。粤汉、浙赣已经不能全线通车,内地运输主要依靠公路与内河,但汽车及轮船,油料均已随着战事的发展而难于进口,以至无法进口,配件器材亦绝大部份不能自制,运输工具严重缺乏,军事运输极端困难。
爱国侨领陈嘉庚先生自“七七”事变发生后,即发起组织“新加坡华侨筹赈祖国伤兵难民委员会”,号召华侨捐款支援祖国抗日战争。在新加坡的影响下,先是马来亚,继之各埠亦均成立筹赈会。因战局急转直下,各埠筹赈会叉在新加坡召开代表大会,成立筹赈总会,公推陈嘉庚先生为主席,统一领导,加强救援祖国的行动。在进行大量捐献的同时,发动华侨捐献汽车,号召华侨青年组织“南侨技工回国服务团”。捐献汽车与回国服务这两项义举,对祖国的抗日战争有极大的作用。
晋江地区华侨众多,对支援抗战尽了很大的力量。战事结束后返回家乡就业者有廿余人,其中大部份曾与笔者同事多年,在长期相处中得闻其忆述自身经历及有关之情况,虽有局限性,且历时已久,难免差误,但仍有参考价值,因为之记。
二、华侨捐献汽车支援抗战
筹赈总会主席陈嘉庚先生,向全球华侨发出捐献汽车的号召,立即得到热烈的响应;踊跃捐献。汽车由南洋各埠及南北美洲纷纷运来,初由广东深圳进口,船运广西梧州交付使用。广州失守后改由安南进口。日冠侵入安南,改由缅甸进口。后仰光沦陷后,改在印度装配,从中印公路进入国内(当时盟军从印度开筑一条公路到昆明,并顺公路铺设一条输油管道,抗战结束时,这条管道已越过昆明到达沾益)。这些捐献的美制汽车总数达3000余辆,除一小部份拔给设于贵阳的“国际红十字会”(负责人林可胜旅美华侨,厦门人“外”),均交付军事委员会所属之西南运输处接收。陈嘉庚先生回国慰问抗日将士,并访问延安归来时,曾从中拨出200辆,开往延安交付八路军使用,但经过重庆时被国民党截留。
三、组织“南侨技工回国服务团”
国民党军事运输机构接到华侨捐献的大批汽车后,先在湖南长沙,后在云南昆明,设立汽车驾驶人员培训班,考取青年中学生进行培训,但每期需四至六个月,缓不济急,汽车运到无人驾驶,未能及时投入使用,停放积集又遭敌机轰炸。于是,宋庆龄女士组织“华侨抗日动员总会”,号召菲律宾华侨技工回国支援。西南运输处亦派人到新加坡请陈嘉庚先生协助解决,嘉庚先生即由新加坡各报社发出号召,并亲自到各埠演说,鼓励华侨青年组织“南侨技工回国服务团”,献身抗日。这个号召得到热烈响应,南洋各埠及美洲华侨青年学生,纷纷踊跃报名参加,其中有不少是富裕华侨之子弟,也有甲必丹的子孙,还有个别印度的侨民子弟,因出于同情与正义感也参加到这一行列中来。这些青年中不仅有司机、修理工,还有已执业的医师工程师飞行人员及机械师。有的自办工厂、商店,均毅然将事业出让或付托于人,辞别亲人回国抗日。尤其是华侨学生的大量参加,更表现了广大华侨对抗日救亡的强烈爱国热诚。各地筹赈会(或商会)从1938年初,陆续分批将这些技工送到新加坡总会报到集中,编成大中小队,理平发,领毛毯、蚊帐、制服、药品及其它生活用品,举行隆重的欢送会,光荣地出发,回国参加抗战。到日本偷袭珍珠港发动南进之时,先后有十批分别从香港、西贡及海防、仰光等处转入国内,顺利到达的有九批,共3200余人。第十批因日寇已侵入缅甸,来不及登岸而原船折返。但在总会发出号召之前,及后来局势危急之时,尚有未到新加坡报到集中,即由各埠筹赈会(或商会)直接送回国者,亦有600余人,故其总数是3800余人。第一批由新加坡出发的总领队是新加坡华侨白清泉(安溪人),第五批总领队是槟城华侨(厦门人)林木涵,第八批总领队是槟城华侨蔡元亨(龙溪人),第九批总领队是新加坡华侨翁某(广东人)。据郑天赐云:第五批于1939年5月下旬由新加坡出发,分搭丰庆等二条轮船,原定由海防入境,因由仰光进口之汽车缺乏司机,乃分一轮到仰光,由仰光接新车进入昆明。
四、“南侨技工回国服务团”回国后的情况
由新加坡集中出发的九批青年华侨技工,回国后均在昆明西南运输处设立的培训班报到编队,接受汽车的驾驶与修理的技术理论及军事智识的训练,结业后大部份分配在西南运输处各运输大队,小部份分配到军委会后勤部,辎汽车团,国际红十字会等单位(日寇切断滇缅路时,西南运输处正在惠通桥以南行驶之汽车全部损失,司机逃回昆明归队,这批人员亦分配到其他单位工作)。西南运输处的汽车运输队共有27个大队,其中有三个大队纯由华侨组成,称为“华侨先锋队”。每大队有车200余辆,分为三个中队,有的大队还配备一个补充队。华侨技工与国内培训之驾驶员混合编组,先后到海防及仰光接车,抢运军用物资。华侨先锋队第一大队长刘培锦(永春人。这大队有一中队长名刘有齐,亦是永春人),第二大队长是广东海南人,第三大队长是印度人,他的中国名字叫王亚龙,是马来亚怡保印度侨民之子,能通英印两国文字。因怡保华侨闽南人甚多,他自小与闽南人长期相处,故能讲一口流利的闽南话,与华侨有感情,出于对中国的同情和对日寇侵华的义愤、毅然报名参加,与华侨青年一起到中国服务(此种印度人据说有三人)。西南运输处的汽车是负担军用物资的运输任务,华侨先锋队的任务则以运输钞票为主,当时国民党政府的钞票系由美国代印,用飞机运到仰光,再用汽车运昆明或重庆。缅甸沦陷后则由印度飞越喜马拉雅山驼峰空运入境。
华侨技工的特别任务:
日本帝国主义分兵占领整个东南亚后,驻中国盟军总部因军事上需要,从华侨技工中遴选一批从小生长于南洋,能通当地土语文字,熟识当地社会情况与生活习惯,而又机智勇敢者,进行特种训练,然后以各种途径送往东南亚各地,进行侦察担任情报工作。另外还送一批到印度进行潜艇驾驶及作战训练。从菲律宾及美洲回来的华侨青年,有些是飞行员与机械师,回国后即送空军部队受训,编入空军参加作战(有两个人在台儿庄空战牺牲,其遗像还悬挂于昆明侨联大厅上)。
五、西南运输处的概况
西南运输处直属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是西南各省战时军事运输的主力。总处设在昆明市郊外八公里处之黑林铺,并在国内的重庆、贵阳、泸州,国外的香港、海防、仰光等地设立分处。主任是宋子文之弟宋子良;副主任陈体诚福州人,他曾任福建省建设厅厅长(西南运输处曾改称为中缅运输总局,局长俞飞鹏,付局长陈体诚、抗战结束后又改为滇缅运输局,局长葛济)。运输路线遍及广东、广西,湖南、湖北、四川、云南,贵州七省及中缅公路。先期抢运由安南进口之军用物资,香港沦陷后改由仰光进口,使用中缅公路运入。
中缅公路自昆明至云南边境之畹町,长900余公里。在昆明、楚雄、下关、宝山、芒市等地设总站,遮放及其它地点设立分站。总站设有修车厂、油库,以少将级军官任总站长,厂长、工程师、库长均校级军官,汽车大队大队长及大队副亦由中校级以上军官充任。当时管理相当严格,有一总站长因偷售汽油24大桶给云南省某贸易公司,被查明就地枪决;另一宝山总站长在日机轰炸宝山时不在宝山,有失职守,被撤职查办。
西南运输处所属各汽车大队大部份驻在昆明,另分出第11大队驻宝山,第14大队驻下关,第9、13两大队驻芒市,第10大队驻楚雄,第4、5两大队驻贵阳(这两队系负责湖南与广西运务)。所用汽车大部份是道奇车,部份是福特,雪佛及奇姆西,只有一个大队是法国三角牌柴油车。
华侨技工长期生活在南洋,语言及生活习惯与国内有所不同,而部份队长及管理人员、以外行管理内行,为华侨技工所难于接受,以致时常发生争吵甚至冲突。在中缅公路行驶之汽车,除西南运输处外,尚有我国进缅部队杜聿明的第五军的辎汽兵团,还有后勤部,空军部,海军部,兵工署运输处,资源委员会,中茶公司,国际红十字会,西南各省地方军政部门,以及走私商人之运货车(多数是上海及江浙转入内地的有势力大商家,如虞洽卿之三北公司,我区旅缅华侨(安溪人)刘梧桐亦有24部汽车在此线参加商货运输)因单位多,车辆多,交会次数多(每分钟都有迎面交会之车),行车事故多,人员复杂,生活单调,心情浮躁,因之争吵斗殴之事频繁发生。如第十四大队的华侨司机与第五军辎汽兵团之间的摩擦最为严重,大板桥一案,竟将辎汽兵团的营长打死,以致事态不断扩大。西南运输处接受陈嘉庚先生意见,由陈体诚派秘书苏为奇(福州人)到福建招收一批闽南人去充当中校大队副及其他管理工作人员,但仅带去十余人,而闽南人仅陈健张元与李俊生三个人。陈是同安马巷人,原白马汽车公司经理,集美学校老教师陈延庭之长子。张元是诏安人,原在永安音专学校工作。李是泉州市人、旅菲华侨,原省汽车运输公司的油库管理人员。陈、张受任为中校大队付,陈驻下关,张驻楚雄,仅此数人实无济于事。
六、中缅公路概况
中缅公路自昆明至边境之畹町延伸入缅境九谷,与八莫至腊戍线公路相衔接,自昆明至腊成全线长1200余公里,腊戍有铁路至仰光。在抗战前,自昆明至下关一段,原有云南省所开筑尚未铺路面之公路,勉强可以通车。下关以下,则仅有芒市至畹町一小段简易公路。由于军事急需,派出大批工程技术人员,发动沿线民工数十万人,分多段同时进行开筑整修,以将近一年时间把全线修通(陈体诚原在福建,抗战后调西北,为开此线再调西南)匆促修成之军用公路,一遇暴雨,路面即被冲毁,加上边坡流塌,桥涵毁坏,因而车辆受阻,运输停滞,但战时运输刻不容缓,工程人员需日夜进行抢修。为了从速恢复通车,桥涵常用简易方式进行临时性架造有些小桥仅架设二条轨道钢板,如在急湾之处,视线不明,驾驶人员稍有疏忽不慎,时常造成连人带货随车掉入深谷中,车、货、人具毁。如发生在深山荒野地段,毒蛇猛兽出没,死伤者均为野兽饱腹。公路横跨横断山脉,沿途山岭溪流拦阻。自下关至畹盯须越高丽贡山等六、七座大山,怒江(有惠通桥),澜沦江(有功果桥)等五,六条大河流。山高谷深,高处海拔二千余公尺,低处数百公尺,两峰相望,近在呎尺,而汽车迂回盘旋,常须大半天甚至一天方可到达。因坡陡且长,有的路段须用一号排档爬行一、二十公里,引擎热度过高,中间还需停下换水,再继续行驶,下坡则制动器经受不起剧烈磨擦,刹车盘发热烧红,刹车皮磨损,需用二号排档协助以策安全。沿途有悬崖削壁多处,是极惊险之路段。
由于车多路窄,车行速度缓慢,正常时一般须走七至八天,有时须走十余天。由于战时运输,任务繁重紧张,大家争着赶路,在上下坡时,或超车,或交会,驾驶人员时常发生争执,各不相让,由争吵而殴斗。辎汽兵团车上有枪,前车不能及时避让,曾发生开枪击其后胎,使其抛锚而造成事故。有的超车后进行报复,将车紧靠斜行拦阻,迫使后车紧急避让而驶入边沟,造成倾翻碰撞、甚至掉入深谷中,致人车均毁。而造成超车摩擦之起因,是任务的流向不同。如西南运输处的主要任务是由仰光或腊戍运进口军用物资入昆明,而辎汽兵团则由昆明运补给品往缅甸部队防地,因此造成交通事故频繁发生。
为了迅速解决公路阻塞问题,抛锚车辆一时无法修复者,常被连车带货推下山谷溪涧中,那时日寇飞机每天分批轮番轰炸站点、油库、修车厂,沿线扫射、轰炸运行中之车辆,如逃避不及,即车毁人亡。该线又系瘴疠蛮荒地带,驾驶人员虽身带奎宁等药物,染虐疾者仍多,死者时有所闻在此兵荒马乱之时,其工作确实艰辛险苦,饥寒疾病之事,自不待言。
七、陈嘉庚先生回国慰问
华侨技工在国内服务,薪水及服装是新加坡筹赈总会在国外统一筹办,然后交西南运输处分发供给,驾驶员每月36元,队长每月42元。国外提供之服装质量较优,西南运输处曾以国内较差之服装更换分发,毛毯蚊帐也有一部份被移用,生活用品药品亦有尅扣,致引起华侨技工之不满。华侨技工与辎汽兵团之间的摩擦,西南运输处亦无力处理,华侨技工之工作与生活条件亦甚艰苦。这些事迅速传出国外,引起广大华侨技工的父老兄弟的极大关注。陈嘉庚先生闻之更为不安,即先派人回国了解,回报属实。同时华侨捐献抗战经费,月月汇回巨额款项,祖国抗战情况如何亦须了解,乃于1940年初发动各埠筹赈分会派代表,组织“华侨回国慰问团“,一来代表海外华侨向抗日将士及华侨技工慰问,二来实地了解国内抗战情况。慰问团于1940年三月起程回国。该团秘书李铁民(永春人),团员侯西反(南安码头人),庄明理(泉州东街人)。陈嘉庚先生到达昆明时,华侨技工推出代表三个人、先后两次向嘉庚先生及代表团报告各项情况。代表团到各省慰问后,嘉庚先生曾返闽一行,然后仍由中缅路出国返回南洋。经云南边境之遮放时,嘉庚先生曾停下再向华侨技工进行一次演说,此时先生已公开发表反蒋言论,为避免发生意外,于当夜驱车出国。
八、抗战胜利后的复员情况
华侨技工回国之初,西南运输处曾发给每人一条识别手链,背面镌刻姓名、籍贯、何埠回国,以及编号等,作万一为国牺牲时便于识别。复员时赠给每人一枚铜质圆形纪念章,正面上边是“华侨技工回国服务团荣誉纪念章“,下面边沿是“保卫祖国”,中央是一个方向盘,有地图,一个技工一足站在国内,一足站在南洋。背面是“军事委员会西南运输处赠”。抗战结束后由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登记,发给每人奖金300美元,旅费200美元,分五批送回南洋各埠,其途径分由中缅公路及广州出国。已建立家庭而留在昆明者有200余人,他们都参加昆明侨联组织,并自成立一个技工组,泉州人李俊生被推为组长。解放后荣任云南省第一届政协特邀代表(李现已返回我市定居)。返回家乡就业未再出国者有廿余人、兹将了解所及列表如下:
此外尚有一马来亚归侨,惠安涂岭人,姓名不详,此人亦返回家乡,其情况不明。
据蔡汉良等人的共同回忆,在西南牺牲、留在云南工作,及返回南洋者列表如下:
南侨机工共3800余人,分几批回国,又分配到各不同单位工作,战时担负着紧张危难的前线运输,互相了解连系的机会不多,以上表列者是部分回乡人员的各自忆述的情况集纳起来的,故无法完整,仅存之以备稽考。
九、回乡定居人员述闻
1、蔡联壁(旅菲华侨)
在陈嘉庚先生号召组织南侨技工回国服务团之前,宋庆龄女士先到菲律宾发动华侨组织“华侨抗日动员总会”支援祖国抗日战争,有华侨青年十二人首先响应号召,组成“菲律宾华侨技术人员回国服务团”,自费回国参加抗战。这十二人中有飞机驾驶员二人,石狮沙塘人王炮是其中之一,其余均系飞机与汽车的机修人员。他们经香港时,得到宋庆龄女士及“华侨抗日动员总会”的热烈欢迎与欢送,到广州先在“兴运”公司报到。兴运公司是西南运输处的代号,经过考试后,分别送到西南运输处及空军部队工作,在汽车技术工人中有一位叫庄国华的(晋江县青阳人)。
蔡联璧是居住本市厚诚的富侨蔡德燥的次子,原籍石狮,旅居菲律宾。蔡庄二人分配在西南运输处工作,西南运输处改组。蔡转入交通部直属运输总队,后又入重庆市公共汽车管理处等单位任职,历任技术员,助理工程师,场长、副厂长等职务,长期在萧国祥手下工作。抗战结束后随萧国祥之弟萧国安到南京,在萧创办之汽车修理厂工作,不久带眷回泉州省亲,应聘入泉安公司。石东公司恢业,又应该公司董事蔡天一之约转入石东公司。解放后随石东公司,并入公私合营泉州汽车公司,1956年又随该公司进入省汽车运输公司1976年退休,1983年5月间去世。爱人昆明人,名藤竹青。
2、汪延生(旅缅华侨)
汪延生是惠安洛阳沦口乡人,九岁出国,在缅甸仰光谋生。1938年初陈嘉庚先生亲到仰光演说,号召华侨青年回国参加抗日救国,当即有华侨青年64人报名。当时是用“华侨青年抗日救国义勇军”名义,受到英国殖民政府的阻止,乃改为“缅甸华侨抗日救国义勇工程队”。这64人多数是修车技术较高的广东台山人,故推选台山人黄高球为队长。这些技工均将其修车工具随身携带回国使用。工程队乘船经过横城时,受到槟城华侨总会特地举行热烈的欢迎、欢送会,把工程队安置在华侨创办的“精武体育会”,招待参观二天。到新加坡报到时又受到盛大热烈的欢迎,会场设在“灵阳会馆”礼堂,爱国华侨热情洋溢,有的慷慨致词,有的当场赋诗朗颂,抗日救国的情绪极高,汪受推为代表上台致答谢词,是晚又在南天大酒家设宴招待。由新加坡经香港转入广州,住“华侨抗日动员总会”,宋庆龄女士亲自迎送并合影留念。到武汉报到后分配在“军政部武汉工程处”,住在汉口的黄鹤楼。在武汉接管一队1936年的道奇车,参加工程材料的运输任务。不久武汉失守,车队撤退到湖南平江,停在距车站一里许的地方,惨遭日机分四批连续轰炸,前头车辆被炸起火燃烧,发生阻塞,工程队死了不少人。这批华侨技工亦牺牲十余人,这是1938-10-22日之事。工程队被炸后,先退到长沙,再退到衡阳。这时,华侨捐献的汽车已改从安南入口,法国政府采取中立,汽车被扣留正在交涉中,故急需驾驶员前往抢运入境。奉派带领华侨技工赶往接车的是一位从美国回来华侨工程师,到达广西夷山时,汽车已放行驶到夷山,乃就地接到贵阳李家墳改编为后勤部汽车第五连,车队驻衡阳三塘,参加两次长沙大会战的运输任务。长沙失守后,车队转到西南驻在昆明。滇缅公路通车后即行驶仰光。陈嘉庚先生带慰问团回国慰问后,出国时道经贵阳,贵阳华侨技工甚多,特再停下慰问并发表演说,公开指出“将来领导中国的是延安”,以致国民党政府派吴铁城追到仰光,当地华侨掩护嘉庚先生离开缅甸回新加坡。不久仰光亦沦陷,滇缅公路断绝,汪延生护送由仰光逃出之姐姐及其岳父两家大小返回福建惠安老家,再往昆明,转入西北公路局工作。由昆明接开五吨大道奇经成都到兰州,行驶兰州至迪化路线。抗战胜利后返回福建,在第三机械总队工作。1949年4、5月间奉派开车来闽南接运该队人员回福州,回到惠安时路已破坏,汽车受阻留在洛阳。解放大军沿福厦公路南下时,即主动参加支前军粮运输,数月后因病向大队长陈木天、耿善祥请假回家治疗,病愈入石东公司服务。1956年随公司转入省汽车运输公司,分配在龙岩总站,文革后退休,现尚健在住惠安洛阳沦口乡老家。
3、蔡汉良(泰国华侨)
蔡汉良,南安东田后堀村人(该村基本上都是旅泰华侨)。蔡的父亲有兄弟九人,八个在泰国谋生,叔父蔡铁民是经营锡矿的大富侨,拥有乃佛及弄宣两地的吉兴、吉利、泉南、铁民等四家矿务公司,自筑铁路运输产品,此外尚有酒厂、碾米厂、戏院、百货公司等,列南安富侨第三位,死后悉为暹妻所有。蔡十岁随伯父蔡兴国出洋,在其叔之铁路学艺后任火车司机。因爱国心切,自“七七”事变起,即参加当地“抗日军”组织,将每月薪水提出一部份捐献祖国,1938年8月又响应号召,在泰国董里十呈报名参加“南侨技工回国服务团”。同时报名者有卅余人,因泰国政府干预,经过一番周折,始由当地筹赈分会,亦即当地华侨商会的负责人亲自带出七人,送到新加坡报到。这七人是:蔡惠文(医师、梅县人,被推为带队)、陈朝海(福州人)、钟道清(梅县人)蔡高耿(梅县人)、邝天祥(台山人)、蔡汉良(南安人)、钟炎祥(梅县人)。1938年8月8日途经槟榔屿,受到在槟城留学的泰国华侨学生的热烈欢迎。槟榔屿华侨筹赈会的成员也有四人参加,大家摄影留念,照片至今保存完好。8月12日由槟城出发,到新加坡参加第九批服务团,人数500余人。蔡编在吉打中队,该中队人数100余人,总领队是新加坡华侨,广东人翁某。8月14日由新加坡搭丰庆号轮船,8月17日到西贡,8月20日乘火车于26日到昆明西南运输处报到。受训后编在第十五中队,参加滇缅路运输任务。是年10月广西南宁战役紧张,与洪本仁(英都人)同被抽调编为特别大队。赶到南宁投入前线运输。南宁战役争夺剧烈,三进三退终于11月24日早晨失守,又投入昆仑战役,经过二个余月的前线紧张运输,昆仑关又失守,乃退入武鸣。武鸣城被包围,三日三夜不得食,幸援兵赶到解围。因车队在执行任务中被切断分开,蔡这部份车队解围后退到柳州,大队部及另一部份车辆则退入安南境内之高平,蔡等之车辆奉命交与第八大队接收,人员到安南大队部报到归队。此时日寇已进入安南,安南采取中立,不准车队继续停留,但公路已断,乃弃车,人员分三批经河内返回昆明。蔡系第二批撤退,改编入第二大队,仍行驶滇缅路。陈嘉庚先生带慰问团到昆明慰问时,华侨技工推代表三人晋见,报告在国内工作情况,蔡是三个代表之一,先后晋见两次。日寇入侵缅甸,蔡曾三次运送第三军补充兵员入缅。日机轰炸滇缅公路沿线城市,保山被分批轮番轰炸两天,死者逾万,由缅甸逃出之难侨亦死二千余人,当日是五月四日,故称为“五四惨案”。蔡与车适在该处,幸得安全,事后得一枚“五四惨案纪念章”。滇缅路切断后,盟军驻华总站昆明分部,从各大队中选调一批条件适合之华侨青年进行特种训练,蔡被调受训后,奉派从安南出境,经老挝进入泰国,到达与缅甸交界处之拉温,执行侦察任务。途经曼谷时,被日寇特务跟踪,幸得有一位被派暗中保护蔡的人的知会与掩护,始得脱险。到达距拉温尚有九十公里路程之春丰,又被日特发觉跟踪,幸用伪装并改变路线得以摆脱,后得侨生郑阿隆协助完成侦察任务。归国时途经海防,适值盟机轰炸滇越铁路九座铁桥,日寇进行大搜捕,蔡住于海南人所开之大同旅社亦被捕。蔡通海南语,入住时伪与店主认同乡,得店主多方营救,始得脱险安全回到国内。自1944年4月出国,到1945年5月回国,即将在泰国拉温对日寇军事基地侦察所得,向盟军总部详细汇报,经盟军派侦察机到该地上空侦察拍摄照片,与蔡所绘之图进行核对研究,然后从昆明及印度、调派大批轰炸机,将该基地的军火仓库、火车站、码头、电台、高炮阵地、停港战舰全部摧毁,大火燃烧达六、七之久,使其准备入侵四川所积备的军火化为乌有,计划无法实现。炸前炸后均拍照片进行核实。蔡立功后,盟军总部又派他去印度作空投部队训练,适因病未果。后在战时运输局任驾驶。抗战胜利后,复员返泰,分配从广州出国,适因母病回家侍亲,留在国内。
华侨技工复员时,云南省各界在昆明开盛大欢送会,每人赠送一枚园形铜质纪念章,章的外边沿有“南侨技工复员纪念”等字,中心圆圈有“捍卫祖国”四个字,背面有号码。蔡的纪念章是266号。蔡工作有功绩,军事委员会战时运输管理局发给一份证明书,内容是“兹证明蔡汉良于抗战期间由南洋回国,在公路运输服务颇著勤劳,此证,兼局长俞飞鹏、付局长龚学遂,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四月,日”,侨务委员会亦发给他一张奖状,内容是“华侨技工蔡汉良,热爱祖国,敌忾同仇,抗战军兴应募服务,前后七载,备致勤劳,应予嘉奖。此状。委员长陈树人。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四月、日,”。这些证件及西南运输处发给之荣誉纪念章,均保存完好。蔡回泉后入泉安汽车公司工作,解放后转入省运输公司,是先进生产者,1979年6月退休。
4、庄霖助(马来西亚华侨)
庄霖助惠安人,槟城侨生,懂英语,能通广东、海南、客家及潮州语言。乒乓球运动员,体格强壮。1939年7月响应号召,报名参加“南侨技工回国服务团”。出发时乒乓球体育组织,抗敌会青年团体以及亲友同学均开会欢送;抗敌后援会青年锄奸团送一面“为民前锋”的三角旗,其它锦旗有:“杀敌光荣”,“为了祖国踏上征途”。七月十三日由槟城出发,船经过巴桑停二天。巴桑参加的青年有十余人同船到新加坡集中,这是第七批,由海防入口,到昆明报到受训,编入第十五大队,四十五中队,驻昆明,奉派广西凭祥市参加镇南关战役运输。因路线被日寇截断,车被炸毁,同队人员翻山越岭到凉山西南运输处驻凉山办事处报到,奉派到海防接车运军用品,经河内、高平进入岳墟、靖西、田东一线交付其他车队接运,然后再到海防接车抢运军用品回国。在该线工作到海防被占,即撤退昆明参加学习。学习班的教育长张炎元(广东人、华侨),少将级军官,对华侨技工甚爱护,大队长詹中浩(海南人、吉隆坡华侨)上校军官。结业后改调遮放,编入华侨先锋队第二大队,派到仰光接新车,行驶九谷至昆明一线。宝山被炸时他在昆明,因病住院治疗。病愈时滇缅路已断,入昆明华侨中学读书一学期,后返福建,在龙岩省运输公司开客班车。抗战结束后返厦门,已退休,现年67步,住厦门水仙路。
5、叶天来(新加坡华侨)
叶天来、新加坡侨生,原籍晋江沟头人,第九批回国,编入第五大队,驻昆明市郊西站。这队多广西人,大队长陈平亦广西人,派到仰光接新车。先在昆明、贵阳、重庆等线行驶,亦曾接新车在腊戍至遮放一段行驶,后调中印大队,大队长王国明,亦华侨。部队驻腊戍,滇缅路断后即返回福建(同批回国的汕头人林正良,在执行任务中,于惠通桥附近悬崖削壁处连车带人掉入山谷深渊中牺牲。另一汕头人黄友蛟与云南人结婚,现仍在昆明工作)。叶解放后在泉州省运输公司工作,后调厦门,已退休,年67、家住厦门,
6、黄党生(马来西亚华侨)
黄党生亦名党成,惠安张坂下美村人,黄渊和学徒,先后随黄渊和在泉洛公司学艺,在泉溪公司开车。甘四岁出洋到槟城谋生,1939年第四批回国,编在西南运输处工作,行驶滇缅路,因虐疾久医不愈,于1943年回闽治疗。解放后在泉州市消防队开车,并协助创办消防器械厂,任车间主任,工作有成绩。1984年8月去世,年73岁。
7、陈武烈(印尼华侨)
陈武烈,广东惠州人,出生于印尼勿里洞,是当地华侨甲必丹的子孙。任翻沙工,能开车,兄弟二人,均响应参加服务团。其弟陈友松先出发,到新加坡参加第三批回国,武烈于1939年6月间发动同埠青年24人同行,到新加坡参加第五批回国。该批从海防入口,受训后编在第十四大队,派到庭放接新车行驶,运送由仰光入口之军用物资。因南宁战役,被调编入华侨特别大队,在镇南关附近担任前线运输任务,遭日机轰炸,车毁人伤,避入安南境内,被安南兵拘捕、送凉山关押,受苦役三个月。放出后路遇蔡汉良,坐其车回到贵阳,转入中国运输公司工作。在湖南庄江空军机场运工程材料,日机轰炸时又受伤。抗战结束后与一部分华侨驾驶员,同被编入交通部公路总局第二运输处,派到长沙接收日本军用车,因日寇在部分汽车引擎中埋放炸药,故前往接收的驾驶员被炸死数人,陈幸得免。陈妻姓颜,永春上场人,望加锡侨生,参加国际红十字会救护工作。解放初陈妻回福建,经与南洋亲属联系,其母汇来款项,乃向同安基督教会购买一部1941年产福特卡车,来泉州参加泉州汽车联营处营业,并参加支前运输。1952年将车参加王尚玉所组织之南侨汽车公司,1953年底申请改造进入国营。现已退休,住泉州汽车分公司宿舍。
据陈云:其弟被盟军总部选调受训,用飞机送往马来亚空投潜伏作侦查情报工作,日寇投降后返回印尼。经与通讯,得知与陈同批回国者23人,仅有一广东华侨陈南发回到勿里洞,其余在西南运输处工作时,或遭日机袭击,或行车肇事,或染病死亡。是否尚有幸存者留在国内,至今不得而知。此均为抗日救国而献身之无名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