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养正中学现为省属重点中学,闽南著名之侨办老校。1932年余应校董会之聘主持该校校政,至1952年计20整年。1952年,为让路于贤,乃辞去校务,改专任教员,兼校董会秘书。迨1973年67岁时始申请退休。但因余与养中有悠久历史关系,心怀深厚感情,不为名利而仍留校为谋学校发展而义务工作。至1983年因香港、菲律宾、新加坡乡侨之信任,联函向省教育厅推荐,乃由晋江县人民政府任命为养正中学名誉校长。至此,余于养中连续服务达54年。今余年届八旬,年高体弱,五十余年来,阅尽国事校务之沧桑变化,感绪万千,抚今追昔,往事历历,萦回脑际。
膺命于艰困中
养正中学1928年春建于晋江安海镇,为晋南首创之中学。建校初期,学校暂寄址于养正小学,规模既小,设备简陋。财物维艰,因而前任辛宗鑫、黄岫庐、章葆真、马惠中四位校长均以学校难有发展前景而相继辞职他就。
1932年,余毕业于广州中山大学,返梓在家待业,养中校董会乃聘任接替校务。余以家乡教育事业义不容辞,但存过渡思想,拟伺机而他图。后于工作中深得诸校董及地方人士信赖支持与热情鼓励;于实践中,深感社会之进步实系于教育之发展,为桑梓造就人才,意义重大,责无旁贷。且是时安海大学毕业者虽近十人,但俱各外出工作,中学校长苦职,别无他人问津。于是逝水流波,年复一年,个别虽亦备尝艰辛,由连续任职竞达二十春秋,且日具敬业乐业焉。
余接任养中校政时,适安海旅日华侨周起特先生捐建之校舍“五福堂”落成,遂迁入,然仅两厅四室而已。接任之初仍只三班,虽暂可容纳,但除师生宿舍、操场、厨房与小学合用外,诸如教学、图书、体育等用室局促不堪,颇费谋划。
当时师资大多聘请外地,虽一般可罗致德学兼优教师来校任教,但辄需奔走泉厦各地。遴聘师资,煞费苦心。
时学校经济尤为拮据。办学费用虽由安海五谷业公会暨泉安汽车公司合力担负,但连学生杂费收入,年仅近五千元之谱,虽量入为出,犹觉捉襟见肘。教师薪金常未能当学期发清,而或拖欠于下学期补发,如遇辞职他就或解除聘约者,则需商之内人,变卖部分金首饰借供学校以偿清,或四处挪借,尤觉棘手费力。至于教学、仪器、图书、体育器材设备等等限于经费则乏力充实,因陋就简,勉强维持。
忆当年每逢学年结束,余辄登门于五谷公会,请求追拨当年学校不足之经费,但需待该会旧历元宵例会方讨论此事。记得上任后不久,曾有一年元宵,余到公会列席年会,苦等良久,直至晚十一时始开会。会上允以追拨300元经费(按:当年五谷公会所承担养中经费款额系来自粮食进口所缴之“抽分”,或略有盈余,负担并非过重,是故要求追加经费,该会每可决议许诺,但事前奔走说项目是难免),果不负此行;心自踌躇满志,婉辞参与该会例行大会餐,即步行返家,行至旧邮电局附近一小饮食店前街中,突遇一檐梁下坠,掠擦余之胸臂,觉略有微伤,余恐大角落倒塌被压,乃一面呼救,但无有应者,乃急奔驰至家父店,家父恐余有内伤,乃深夜带余求医诊治,幸无大伤,经服药疗治,不日痊愈。事隔五十余载,然记忆犹新。为学校奔走营措,此系小事,不足道也。然当年膺命校政于艰困中,于此亦可见一斑也。
1934年前后,上级教育行政部门勒令取缔私塾,余觉教育之发展有赖教育制度之改革,事关重大,于日理繁杂校务之际,积极参与当地革新派活动。四出劝说安海镇各塾师歇业,停止教学活动,颇见成效。但新旧斗争激烈异常,各塾师私下怀恨,散播蜚语,以泻内忿。犹记曾为人暗贴小字报,内容大意以余曾受业于塾师,现竟“数典忘祖”力主取缔私塾为口实而对余恶意谩骂泻恨。对此,余自不屑追究,一笑置之而已。
南渡菲岛募捐
学校财力实为教育发展提高之首要条件与基础,古今皆然,鉴于养中经济长年陷于窘境,实难有所发展,有所提高。安海地处侨乡,且不乏热心教育之乡侨,宜应广泛发动,共襄义举,办好养中。余曾就此屡函安海旅菲诸乡侨领,征询意见,冀得支持。
1936年夏,侨领陈清机(旅日侨商,菲岛亦有商行,爱国爱乡,热心公益,于乡侨中甚孚众望)、桂华山(旅菲侨商,工商巨子,向来关怀桑梓,于侨胞中亦享有盛望)二先生联名来电,邀余往菲募集养中办学经费。鄙见果获支持,喜出望外,即往厦门领事馆办理往菲护照,旋即买棹南渡菲岛。
抵菲后,深得陈、桂二侨领盛情接待,慰勉有加,乃共商劝募对象,逐一列具名录,彼等因商务缠身,未克陪行。乃由郑天德、颜仲安、李天怀、高作揖、林维远、颜文耀、颜期兴、郑其俊、颜昌铭、庄材美、郑有志、田嘉穗、姚决水、许昌俊、陈汉宗、周永金诸先生等各自认捐外,还介绍向其他热心乡侨劝捐。记得余曾登门求募于侨胞吴江流先生。先生祖籍泉州浮桥,并非安海乡侨,且彼此素昧平生,但一明来意,即慨捐百元。其急公好义,热情捐输,予余一生留下深刻印象。
旅菲数月,往来奔波,风尘仆仆,每以武训精神自励。曾于外出募化时,路遇强台风登陆,步行至一楼房前,适平台上旗杆被风扫折下坠,余仅以一步之差而幸免,至今忆及犹有余悸。往菲募集经费虽历尽艰辛,却心地磊落而未有怨言。
此行共募得捐款万余元,即于“五福堂”后建一列教室,其余供经常费用及添置有关教学设备之用,尚余一笔将作建新校舍建筑费,暂寄存泉安公司。
乡侨爱国爱乡,热情捐输,使余深受教育,倍悟发动侨胞,争取侨资办好侨校之重大意义及今日实行对外开放政策之无比正确。
国难艰苦办校
1937年,抗战爆发,闽省沿海屡受日寇侵扰,安海亦遭敌机轰炸。时上级政府指令沿海中学从速内迁,经商议,养中校址选定于南安岭兜乡十三村之七村小宗与华侨四大厦,于是,布置教室,安排师生宿舍,搬运校具等等事务,千头万绪,虽余年方而立,精力充沛,亦觉精疲力竭。
迁校工作初步就绪,为适应新办学环境,乃因地制宜修订规章制度,建立正常秩序。每晚余必往来巡视分散于各村落教室之学生晚自修。于此期间,日理校务,管理教学,操心师生生活,兼课、代课、计时司钟,乃至购物油漆,一应杂务,事事躬亲,斯时养中受晋江、南安二县双重领导,因而,余时而为公务往返跋涉于泉州、南安教育行政部门,每早出晚归,手携电筒,路过荒山叠岭闻虎啸而未畏;时而踽踽独行于岭兜、安海途中,手提肩挑办公教学用品。犹记得有一次因公往泉州,是夜大雨,翌日返岭兜乡,沿福厦公路走,当时交通破坏,崎岖难行,至磁灶附近,闻远处前埔大溪,水涨流急,乃暂宿校友吴志山店中。翌晨水位反涨高,但急欲返校,乃由前埔街同学苏天嘉代雇一农民,以粟桶用杉缚架,余坐于桶中,由彼农民涉溪水推桶而过,是又一惊险之经历也。虽三年中统计步行约两万华里,然比之当时抗战将士驰聘沙场抗击敌寇,则微不足道也。
抗战期间,海运断绝,泉安公路悉遭破坏,原学校经费承担单位已无力负担,此时迁校岭兜客地,经费无着,告贷无门,濒临绝境,除一面陆续向泉安公司领取之存款维持经费外,乃奔走另组校董会,共力支持,然困难期间,侨汇中断,百业凋敝,校董虽热心教育,但力难从心,学校经费终难解决,有时竟至金库枯竭,端赖借贷维持。记得蔡子钦、吴垂营、林梦飞、陈清渠、吴修潭、张杏宗、颜遇书、陈道升、陈炎书、洪启瑞诸校董于负担校董捐外,如逢学校临时借贷,莫不立表许诺,然此亦仅为权宜之计,乃时而托钵登门求援于殷商富户,募求些须,藉资维持,穷家固难操持,无米之炊尤令人焦虑心焚。斯时余之薪俸也仅大米四担,以此区区之数,维持一家十口生计,实亦艰难竭蹶。处此国事风雨飘摇,校务日益艰难,自家家境日蹙之际,余确心力交瘁,良以为苦。然鉴于国难当头,举国上下正咬紧牙关,艰苦奋斗,余乃一校之长,何能畏难不前?唯作困兽犹斗,刻苦撑持,惨淡经营,冀得熬过难关,以不负安海父老及海外乡侨之付托期望。
1940年春,应安海学生家长要求,为便于学生就近入学,决增设分校于西安曾府尾祠堂。于是修刷校舍,添置校具,招生编班以及人事分配等等,又经一番筹划,煞费苦心。分校建后,两地睽违,为兼顾彼此,又得两地往来,疲于奔命,历尽风霜。
1942年春,敌机少来滥炸。养中乃由岭兜迁回安海龙山寺,许时规模已扩至十班,学生四百余人。
奔走香港安南募捐
抗战胜利给祖国人民带来欢欣和希望,但长期陷于窘境之养中经济仍未能打开局面。为此,余致函海外,具告隐衷,旅外侨董校友引为关注,遂有香港安海同乡联谊会会长高铭钦、欧阳朝宗、黄世壁等人捎来口信,邀余往港共商学校战后发展大计。获讯后,余喜出望外,翌日即搭乘一载重20吨小货轮往港(当时不必办任何手续)。该船舱中满载食糖等物,吾等5乘客即挤于约4平方米舱板上,经过20小时之颠簸,终于抵达香港。
战后香港尚萧条未苏,余于港盘桓之初,先后拜会各乡友,颇受热情接待。中有港友建议先往安南一行,或有所收获。余即持福建商会会长王少平先生介绍信,由港转往海防河内,经登门往访诸乡侨,告以来意,惟当时适逢战后经济未恢复,仅得乡侨领龚纯礼先生慨捐教室两间(龚先生曾任中华总商会会长,解放后曾组织回国观光团,被推任团长)。后转到河内,蒙乡侨高植生、陈贻泽,黄宗璜先生协助向三数乡侨募捐,但成绩不佳。河内募捐后拟购船票返回香港,但临行前夕突有熟人鼓励转往西贡。即改变行程转往南部西贡一行,到西贡后,惊悉余原拟乘搭往港之货船竟遭触雷沉没,乘客二、三十人尽葬身大海。吉人天相,余仅以一念而幸免,深以为幸。在西贡,蒙养中初中校友余文语、张贻璧介绍向少数乡侨劝捐,成绩也不佳。西贡募捐结束后回香港,深得热心教育诸乡友高铭钦、欧阳朝宗、黄世壁、蔡尔强、许志平、陈连汀诸先生鼎力支持,即在港先购一批钢筋及水泥而归。乡侨认捐而未交款者,返回后,由余屡函再度催促,果不负有心人,后捐款陆续汇集寄来,即动工兴建钢筋水泥结构平屋教室一座于寨埔公共体育场北面高地。嗣又蒙香港乡友再捐建平屋教室,及上海乡友蔡润汀先生慨捐福群堂图书馆及教室各一座,港友乡亲爱校热忱,令人敬佩。
1948年养中校址定点后首座校舍落成,学校拟增办高中部,适桂华山校董返梓。与议,蒙彼竭力支持,并允以先捐一笔开办费。于是,高中部遂于1948年秋季正式招生。至此,校址迁徙流离局面方告结束,学校经济窘困亦获稍苏,历艰辛而不堕,且于艰困中有所发展,养中生命力可谓强矣;然则功应归诸于危难中倾诚匡扶之海外乡侨及热心教育诸人士。于此期间,余虽含辛茹苦,刻苦经营亦以学校略有所成而藉以自慰。
抗战胜利后,安海曾一度大兴迷信之风,如“鸡年”之水心亭佛祖谒祖、“龙年”之龙山寺观音谒祖迎神赛会等活动,规模盛大,动辄糜费万元,劳民伤财。对此,余觉身为一教育者,除培育人材外,尚应以移风易俗为己任,每于聚会中,大声疾呼破除迷信。并身体力行,记得“龙年”是年,龙山寺谒祖活动正在筹备中,适晋江县长吴德露因公来安海,于各界宴会中,余曾以讽谕口吻,邀其届时务必光临参观,以增光彩,但余将迥避,恕失招待。吴获知此事,事后召集两寺董事,怒斥之。并令禁止迎神赛会活动。谒祖事乃告中止进行。犹记某年安海因瘟疫蔓延,死者甚众,神棍乘机大闹“跳火”、“下油鼎”等迷信活动。余即告之当地驻军头目,请其出面禁止。迷信歪风始得煞止。嗣后,闻某神棍于“出神”时曾发呓语:“不怕鬼、不怕魔,只怕中学教师”云云。而余认为宣传科学思想,破除封建迷信,乃教师之天职,能使封建迷信之风稍蕺,个人亦聊以自慰。
安海旅居海外各地乡侨为数不少,素具爱国爱乡热忱,对养中甚为关怀爱护。余常将校务发展及经济困难情况通函报告,故引起他们关注,先后主动募集捐款寄校接济,如1947年有菲律宾校友郑永丰主动募集汇来数千元。另新加坡校董苏秋生先生(当地晋江会馆安海公会会长)、张天章、黄大树、谢光华、颜呈亮、颜乾候、张克彩、赖琼瑶、吴保助、颜期巢、施铁树诸校董及校友姚庆烧、候贤辉、候贤敬、吴世添、吴祖铁、吴绍湖等亦筹募一款,汇寄资助养中。彼等爱校情殷,令人感动。
1949年9月,大军南下,安海解放,万民庆获新生,但海外各埠却讹传是役安海杉行街一带被伪军炮击,焚毁甚惨。余乃去信具告真相。接余信后,海外侨胞了解家乡解放经过详情,得知并无损失,俱各欣慰,奔走相告,争阅余之去函,乃大欣慰。印尼侨领许昌镜先生及张永辉、颜呈植、苏清泉、尤炳泉、许渐蛟、吴春桃、黄桃敬、吴孔明、周达芳、高秋景、陈启发、颜嘉猷诸校董、校友,为此募集一款,汇校接济。上述数笔捐款雪中送炭,对解决本校经济困难及学校发展,作用颇大,厥功甚伟。
爱护革命师生
解放前,养中于校舍、设备、规模等方面,比之一般中学实自愧弗如。但师生思想进步,革命校友辈出。具光荣革命传统著称于闽南一带,为众所周知。
解放前,以教师为职业掩护之地下党员与养中似夙有良缘。据现所了解其有中共党员身份者,即先后有邓家梁、林松龄、蓝守仁、李安水、张道时、周乔林、曾杰、蔡思考等来校任教,传播革命思想,散播革命种子,蔚成革命学风,形成革命传统。
1939年春,余往泉州遴聘教师,得吴文良老师介绍邓家梁同志来校任文史课程。邓是地下党员,到校后即于学生中组织读书会,传播革命思想,一学期后邓离去,引荐林松龄、蓝守仁同志来校任教。林见养中学生觉悟高,遂以之为播种基地。经深入工作后,先后发展许集美、黄竹禄、朱义斌等人入党,建立养中地下党支部,林任党支书。遂领导师生积极开展抗日反蒋、反三征宣传活动,激发群众爱国抗日热情。养中地下支部建立及其活动,对晋、南一带颇有影响,因而引起国民党当局密切注视。时省厅曾密电余注意林之举止,余出于对地下革命师生之同情爱护,乃告林实情,劝其离开,以防不测,林欣然离校,但不知去向。解放后始知林转往永春蓬壶中学工作,后不幸被捕,壮烈牺牲。念同事情谊,余殊深哀悼。
1945年,延安抗大学生张道时(晋江金井人,在校化名张崇丁,解放初曾任厦门市委副书记、福建师院副院长、华侨大学副校长),被聘来校任国文教员兼教务主任。张每于授课中结合讲授哲学和社会发展史,传播革命思想,对学生颇有影响,也深受尊崇。后因其行动已受反动当局注视,余获知后,亦善意密劝其转移革命阵地。
1946年校友林金炼、郑秀治于农村小学任教时,以“共党嫌疑”被捕,分别拘禁于溪尾与泉州监狱;审查时,余多次往溪泉有关部门为其说项,后果获保释。
1947年,校友许集美以小教职业为掩护,积极从事地下斗争,已为泉州国民党特务机构严加监视。国民党泉州调查室主任(特务头子)曾来函向余索取集美同志等人之相片,余自洞悉其诡谋,乃虚构该相片前已多次为彼等作补发毕业证书之用,别无他存而搪塞过去。旋即暗将相片揭下秘藏之。
1949年,曾杰老师于寒假中离职加入中共闽浙赣游击队泉州团队任教育、作战参谋,虽不明告去意,余亦同意其辞职。同年,周乔林老师因得知名列325师黑名册,将被通缉而告以实情,拟以患肺病第二期转厦住院治疗为借口,申请辞职转厦参加地下斗争,余即按其辞职借口出示布告,以作掩护;临行时互道珍重,周且嘱我要善自坚持,保护养中。
1947年海外校友帮助余出资与人合营之文化书店,解放前曾作为地下游击交通站,经转革命书籍,传递地下信息,又当时“新德源号”中药辅为地下女党员高轸琼同志及校友林金言、高景春、王经贤、郑秀治、王雪仪、林金炼等夜间联络站,不久被安海伪警所怀疑而封闭。余乃邀养正小学李永洞、谢献章二老师向伪警所长说项,终得同意启封,恢复营业。
此外,晓庄师范毕业生李述贤先生,当年思想进步,工作积极。1934年余为之推荐任安海女学校长,时国民党疑其为中共党员,曾两次将其拘捕入狱,余亦为其四处奔走说项,保释出狱,后李乃转往德化筹办慈儿院。
余平素善良正直,鉴于国民党统治腐败暴虐,鱼肉人民,辄感不平。而对为变革现实、投身革命之进步人士及地下师生,深怀同情,每为其出生入死而担惊受怕,因而出于爱护之情,每尽力所能及加以关照、掩护,此系人情之常。但国民党当局却大为恼怒,1946年养中三青团区队以“肃奸不力”,而被撤销,余亦受当局申斥,即与此有密切关联。
1949年,安海解放前夕,国民党交警退守安海,驻扎养中校舍。学校适暑假停课,余每日必到校巡视一番,伪军知余为校长,未加干预,但后得悉游击队泉州团队将配合正规军进攻安海,而泉州团队领导人多系养中校友,疑余为游击队耳目,乃暗中查询余家住址,显然有所企图。9月1日下午4时许,解放安海战役开始,远闻枪炮声齐响,晚六时许,有交警伪军三数人用枪头猛撞余门,同时大喊开门,但他们恐退却不及,乃仓惶离去。当晚9时,安海遂告解放,余未遇害,暗自庆幸!但家母则因年迈体弱,不堪受此大惊,遂病发,延三月后终于仙逝。余与诸弟妹殊深悲痛。
(本文系本人于病中口述,由养中蔡尔辇老师整理撰写成文,并经本人校正,附此志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