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不同的话题,怎能连在一起?其间却有其特殊的关系,应从头说起,“东渡服务团”这个名称,鲜为人知,但却是革命历史存在的事实。1950年初,全国除西藏、台湾外,都已解放了,这时党中央、毛主席决心“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准备随即解放台湾;解放军27军,是接受解放台湾任务的部队之一;27军为了解放台湾后,便于开展工作,经军委批准在泉州、晋江、惠安等地,招收一批懂得讲闽南话的青年学生、知识青年参加“东渡服务团”。
我们这批青年接受新事物快,思想进步快,向往革命;家乡解放了,亲自看到共产党、解放军严守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处处为人民,和国民党对比,认识到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感到能参加“东渡服务团”为解放事业贡献一点力量,是最大的光荣,所以把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义无反顾,瞒着家庭父母,走上革命道路。回首当年的革命思想、行动,实堪自豪和骄傲。
我和老乡苏其芳打听到27军要招收“东渡服务团”的消息后,非常高兴,马上到泉州金鱼巷一民宅的解放军接待站报名,经过笔试、口试,内容是当时时事政治方面的问题,批准后回家准备行装,告诉家庭父母,说是去泉州读书。过后,父母知道真情后,要追去泉州,不让我们走,追到半路,人家告诉他们,解放军带着一批青年,已经向北走了多日了。据说父母思儿好一段时间。还有涂岭刘捷宗瞒着父母、妻子,当父母知道后,前追后截,不让他走,追到仙游郊尾,要把他拉回家,他思想毫不动摇,不与父母见面,决心不回头。江伟南当时在上海当学徒,得知消息后,专程从上海赶来参加;泉州许秀清是“东渡服务团”唯一的一位女同志,也是冲破家庭种种阻挠,坚决地走上革命道路。
“东渡服务团”很快地完成200多名的招收任务。27军军长彭德清,是闽南人,三十年代曾经在泉州、惠安等地搞地下工作,他知道我们都是瞒着家庭来参加革命的。家庭知道后,会有阻拦。所以即令解放军先遣队的老同志带领我们从泉州出发,步行行军,一星期左右到达福州,休息两三天,准备粮食和烙面饼做干粮,继续北上。经过南平、建瓯、崇安一带山区,走的崇山峻岭,崎岖羊肠小道,春雨连绵,爬山涉水,身负三四十斤的包袱、粮食,大家走得双脚都起泡,有的血泡,晚上到宿营地用热水洗脚,这是制度,因为洗烫了双脚,脚泡会好点,也可消除疲劳,第二天才能继续行军。行军走路非常艰苦,但由于革命热情的有力支撑,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同志掉队。
行军到建瓯、崇安,适逢雨后春笋,满山遍野都新长出竹笋,我们到山上挖竹笋煮当菜吃,当地老百姓说,没有经过加工的竹笋,吃多了会闹肚子,我们不敢多吃。
从福州到江西上饶,大概又走上一个多星期。从上饶坐火车(货车箱)里面铺上稻草,睡觉,吃饭都在上面。1950年4月间到嘉兴市平湖。这时彭德清军长亲自看望我们,他身穿战士服,跟随一位警卫员,看不出是位军长,没有官架子。他一见面就说:“咱们都是老乡”,听见他讲的是闽南家乡话,大家感到很亲切。接着又关心地问:“你们来这里生活习惯不?”我们都说:“习惯,生活很好”。他还针对个别同志对当兵不正确认识,作了说明:“旧社会有句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现在解放军是工农子弟兵,是为解放全国劳苦大众的军队,应该是‘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后来在教导团还把当兵的思想,专门作为政治学习。
1950年“五一节”,27军教导团在嘉兴市东大营成立。从全军抽调部分排、连、营以上干部,我们200多人编为六连、七连组成一个团,开始紧张、严肃的政治学习、军事训练,随时准备解放台湾。想不到风云突变,1950年6月美帝发动侵略朝鲜战争,企图以朝鲜作为跳板,进而侵略中国,党中央,毛主席审时度势,果断决定出兵,组织中国人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我们“东渡服务团”所有学员,光荣地参加抗美援朝。
1950年10月底,我们27军开抵辽宁安东市(丹东)时,美军已入侵到鸭绿江边,飞机不停地轰炸安东对面朝鲜新义州,纸灰直飞过江,形势十分严峻,这时教导团大部分学员分配各师、团、连队。我分配到81师炮团后勤处。没有联系,到改革开放,才有少数人有联系,幸存者不多,且年逾古稀;泉州有几位,吴文燧,许秀清他们是泉州五中退休的高级教师;厦门有几位,江伟南在厦门石油公司退休,处级,现厦门老年人大学书法讲师;许栋梁是厦大外文系党支书,已退休;惠安刘捷宗南靖退休回原藉,他多年来要求参加党组织,由于极左时代,未能如愿,到2001年党80周年,年逾古稀,再次申请,经后龙镇党委批准,光荣地加入党组织;现在北京、福州、漳浦,华大还都有我们的战友。
回头来再介绍一下抗美援朝的情况:
1951年四五月间,志愿军组织大规模的第五次战役,想把敌人一下赶下海;投入15个军的兵力,一到黄昏,公路上步兵、炮兵、担架等,汽车、马车,后勤几十万人的部队,真是千军万马壮观场面。
我们27军担负从中线穿插的任务,打穿插战。5月中旬打过清川江,到了汉城,由于美军机械化部队,行动快;我们的运输线给敌机切断,弹药武器、粮食供应不上,部队被迫突围向北转移,这时我们军处于非常危险之地,敌人向富坪里空降,企图切断27军的退路,我们军长彭德清临危不乱,及时修正作战计划,改变道路,胜利地从东线突围出来,这时我们81师向东线南韩李承晚的第五师、第七师发起攻击,敌人大败溃逃,弃尸遍山,我们还俘虏敌军几千人,移交给朝鲜人民军。边打边退,进去出来,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是在夜间行军、打仗,其艰难险阻,难以形容。51军6月退至“三八线”,军委下令守住“三八线”,不能再退了。就在“三八线”打坑道,进行阻击战、反击战。
第五次战役结束,我们炮兵团编入24军74师(24军军长皮定钧),(27军1952年回国)我们留下来,74师任务是守住五圣山和西方山,它是中线的屏障,我们在此打坑道,阻击美军企图从金华、平康一带突破“三八线”。边打边谈,打谈结合,美军多次的攻势都失败,把麦克阿瑟和李奇微打得焦头烂额,迫使美金于1953年7月23日在三八线上板门店签订朝鲜停战协定。
我经受战争的考验,立功,于1954年10月在朝鲜入党、提干。停战后,我们又留下来帮助朝鲜人民重建家园。1955年冬回国。后转地方工作,1990年春退休,享受“5.12”老干部待遇,去年9月底坐飞机北京旅游。晚年逢改革开放的盛世,真是三生有幸,令人欣慰!
今天写这篇材料有三方面的意义:
一,说明我们参加志愿军的前身是“东渡服务团”,1950年要参加解放台湾的;也说明我们如果没有参加“东渡服务团”,也不可能参加抗美援朝,这是革命历史的事实,必须记载,好让后人知道。
二,今年2003年7月27日是朝鲜停战五十周年纪念,以此缅怀、悼念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而牺牲的战友。
三,我们“东渡服务团”是事实的证明人。台湾自古华夏地,在1950年是要用武力解放的,正告台独分子:勿反历史潮流而动,成千古罪人。
我们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台湾和平统一,一国两制,实现祖国统一大业,也是所有华夏炎黄子孙的共同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