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方言)拼音文字,也叫“罗马拼音”(因为出于教会中心在罗马的缘故而称之),它是教会独创独用的拼音文字。
一
随着1880年,英国长老公会派遣传教士杜嘉德来泉宣传基督教以后,先后设立了教会、学校、医院,与当地人民接触渐多,交往频繁,主要是宣扬基督教义,因此,他们最需要是解决语言文字沟通的问题。事实上,早在1850年间,外国传教士便在厦门教会中推行“罗马拼音”文字作为与会友沟通语言的工具,并用拼音编写圣诗、真道问答、十条诫、祈祷文等与宣教有关的简易课本,广为应用。这些课本初期只作为外国传教士讲道宣教之用,逐步推行到一些不识字的会友中去,作为教会会友与外国传教士共同使用的文字。以后先从新约圣经而后旧约圣经全套都用拼音文字编写印发,分送到各教会中使用。
1875年泉州堂会成立后,基督教会分别以安海、泉州为基点,一面向晋江沿海地带的祥芝、金井、东石、永宁、石狮等地发展。这些教会都在侨区,他们学拼音的积极性很高,绝大部分会友得与南洋亲人用拼音互通信息。在十九世纪末期,是侨区会友学习拼音人数最多的时期。在将近千人左右(包括慕道友——指的是参加教会正式活动而未入会的)会友中,就有约百分之七十以上学了拼音;另一方面在泉州南门及西街开设聚宝、泉西两教会,以泉西堂会向内地发展洪濑、永春、蓬壶、五斗、河市、彭内等教会,又以泉南堂会向溪尾、英都、东田、大宇、安溪、湖头、长坑等地发展教会。这些教会都是山区地带,文盲很多,特别是妇女,拼音文字推广更扎实,有的地带几乎百分百参加学习。他们都以所学所用的喜悦心情互相鼓舞、互相推动,直到现在,内地会友还以拼音文字互通信息的,有的还与海外教会兄弟姐妹写信来往的。安溪蓬莱教会陈美玉女士与马来西亚教会姐妹的通往,仍然坚持应用不懈的。华侨杨乐助先生与其夫人,始终保持用拼音文字沟通信息。拼音的运用,可以说区域广,时间长,这是它的活力。
1886年,泉州南街堂会正式授任陈宣令为华人第一任牧师,教会会址在南街新花山也固定了,司职有专人,就在每星期日讲道前半小时左右学习“罗马拼音”,1895年泉西堂会与聚宝堂会正式成立后,这两会便配合宗教活动,推广白话拼音,几乎所有信徒都要在星期日聚会前的半小时作拼读练习,推广甚快。妇女文盲的学得最积极,一些识字的男会友也跟着学,教会家庭学拼音成为风气,他们可以用现成的拼音课本为柺棍阅读所有印成本的教会用书,拼读圣经已遍及所有的会友。泉州与厦门不同的是,女会友学得较早又较坚持,原因是泉州最早设女校,英国教会女宣道会派遣两位姑娘礼和蓬、林汝智先后来泉主持,就学的都是妇女,他们利用蒙学堂,实行拼音教学。在学堂中,不论是教师或学生都要学好拼音文字,并以所学带到教会中及医院的妇女病人中边教拼音边宣传教义。这些妇女病人,既治好了病,又学会拼音,一举两得,便到处现身说法宣传学拼音的好处,于是推行面越来越广。初期在学校中固定参加学习的有三十多人,成为推广拼音的骨干。培英女校初创时期,师生都须学习拼音;早期的妇女习道院,几乎全用拼音读写的。凡属泉州教会家庭,都有学拼音的基础。这些学生,寒暑假回家,还帮助家乡教会教读应用拼音文字,影响颇为深远。学生大部份来自晋江、南安、惠安、同安、安溪等地,他们主动地配合各处教会指导会友练习读写。他们以厦门音为基础,以泉州为中心向泉属所有教会事业中推广“罗马拼音”。
拼音文字在基督教会中应用得相当广泛和坚定。惠安教会还在1987年间组织拼音读经班参加人数有十余人。大约在二十世纪初期,闽南教会用拼音编印一本《厦门音字典》,这就更充实了学拼音与识汉字的联系,互相促进了。识汉字的学了拼音以加深汉字的认识,识拼音的外国人也可依靠这部字典而学汉字,难怪这部字典,几乎推广到五大洲去,南洋各地教会及台湾教会的会友中一般都购置一部存为家用,慢慢地学拼音已扩展到教会范围以外了。
二
拼音文字的内容是,字母一共二十四个,(如表)
在二十四个字母中,韵母有“、I、U、、O、M、N、NG。”它的拼切很简单,书写也不难,共分八声,它的标音符号如下:一声不标符,二声标“′”符,三声标“”符,四声不标符,五声标“”符,六声标符与二声同,音略轻些,七声标“一”符,八声标“”符。如“à”余音类推,都标在韵母上面。遇到鼻音,即在韵母上面加“N”,如“A
N、U
N、I
N”……等的标法,这是简要的叙述,如按部就班地记述,非本文所能及也。
拼音文字,它的推广很快,一般学与用(指专一学习不停的)只不过十五天左右,就能掌握拼切方法。先是熟读并认准字母后,即用韵母配合声母拼切,如念歌诀一样,朗诵起来,音韵清楚,熟记不难。记得我在童年时,有将近两年时间,教会会友,都能以拼音文字互相交往,应用甚为普遍。一个教会如此,其他教会也一样,特利是农村或沿海地带教会,使用风气最盛。记得我一家人,男女老少共有二十多人,都一样地学拼音,常是老人考小孩,小孩考老人,家庭学拼音很热闹又很有趣,但有一个情况,坚持到老还是应用自如的是不学汉字的大姐,她名陈劝勉,现年八十六岁高龄,还是那么熟练地拼读圣经、圣诗,并用拼音和儿女通信,我的三妹陈淑美,现年七十四岁还手不释卷地用拼音读写,她长期应用惯了,还使她的丈夫邱新民在四十年代西南联大念书时,也迫得不能不用拼音文字与她通信,至今她还保存原来丈夫用拼音写给她的书信。比较难于持久并熟练地运用拼音的倒是这些到学校念书的孩子们,因为可以用汉字作表达的工具,但在校的学生,学外国拼音文字比其他学生来得快,特别是与“罗马拼音”比较接近的英语,几乎一学就会。这些情况,遍及教会家庭中的学生,我们到现在岁数高的人,还能朗读英语课本,只是意义懂得不多而已。
其他方言,也可运用拼音拼切学习的。我的父亲陈保全是个比较典型的例子,他在年青时,常来往于惠安、福州问,来回四次,就能讲清沿途方言。他的方法是把各地方言拼切记起来,对照一下,慢慢地纯熟地应用各处的方言。他曾深情地告诉我们说:“学拼音确实大有好处,希望你们努力推广它”。直到现在,拼音文字,还是应用不衰。台湾高山族,许多有教会的地方,还是继续读用。台湾教会公报社,还在1969年八月间作二十三版印发拼音课本《白话字实用教科书》分给各教会应用。印量很大,岛外教会也采用它,可见在海外教会还经久不衰地继续使用,它的广泛性实不言而喻。
三
后记:本篇系于去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副研究员尹斌庸先生等三人来泉访问,征询“罗马拼音”在泉州教会推广情况,经过本人回忆并向各教会耆宿征询意见而汇集的,疏漏之处很多,希望懂得拼音内情者,多提意见,并提供材料,以期充实,实万幸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