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被誉为中国最大海洋捕捞“第一渔村”的石狮祥渔村，地处泉州湾畔祥芝半岛上，三面环海，气候宜人，海陆交通十分便利。 1993年，祥渔村率先进入“亿元村”的行列，并连续三年被福建省水产厅评为“渔业先进单位”。 1994年，祥渔村获泉州地区“百佳党支部”、“百强村”、“发展乡镇企业先进单位”的称号。 1995年，祥渔村跃进总产值“双亿村”的行列。 1997年，福建省人民政府评选全省“渔业十强村”，祥渔村荣登榜首。 祥渔村党支部书记蔡建业是“第一渔村”的领头人。 当人们问起祥渔村那几百艘渔船驶向什么地方时，蔡建业说： “驶向大海，驶向‘蔚蓝色’！” 当蔡建业说出这句话时，中国改革开放已经走过了整整二十年。 蔡建业先生 二 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中共晋江县委书记庄炎林来到祥渔村，看到“文革”留下的烂摊子，说：这么大的村，没个像样的领导不行。他要求曾经当过造反派的人下去，不会干事的人也下去，重组村党支部。就这样，蔡建业被选为祥渔村党支部副书记。 从此后，蔡建业把自己全部献给了祥渔村。从党支部副书记到党支部书记，他一干就干了20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祥渔村服务，无论是村里的渔业还是教育。 祥渔村所以有今天，一是有个好的领头人，二是碰上三次机遇，并且抓住了这三次机遇。 三 1978年，开始整顿渔区，蔡建业作为祥渔村支部副书记兼任祥渔村整顿领导小组副组长。整顿渔区，当时主要内容还是袭用旧有的所谓“抓革命、促生产”。而渔区的生产就是下海捕捞。当时祥渔村只有一条机帆船，蔡建业是轮机长。要出海，没有燃油是不行的，然而当时柴油是计划配给的，十分紧张。恰在此时，泉州石油站向福州购买的一船3000吨柴油开到泉州，油船到了却没码头停靠，需有机帆船去海上接应。蔡建业得知消息后，马上带着村里惟一的机帆船赶去泉州支援。 这次支援感动了油船船长洪乐。 两个月后，蔡建业与第二次运油的洪乐又见面了。洪乐拍拍蔡建业的肩膀说，“小蔡，感谢你们的支援，像你带来的这样10个人就可以把这条船开走。你们的劳力、服务和技术都是第一流的。我信得过你们。”两次支援油船，洪乐船长都主动给蔡建业他们一些平价柴油，还答应帮助他们建立一个村级渔船供油站。 蔡建业说，和洪乐船长的相识是祥渔村的第一次机遇，也是祥渔村的一个起点。从此祥渔村有了自己的渔船供油站，就不再愁机帆船出海没有油。由于有了洪乐船长帮助，后来又有了资金，祥渔村便在福建省最先创办了村级渔船供油站，库容量2000吨，年供油能力达8000吨，年营业额1600万元。——但这是后话。 当时不愁船出海没有油了，但是愁没有船出海。 改革开放前的祥渔村，仅有七八十条小渔船，在资源日渐枯竭的沿岸近海从事定置作业。1978年，祥渔全村捕捞产量0-55万吨，产值248-7万元，人均收入172元，劳动力平均收入584元。村里船少人多，渔民上船出海要发牌轮流，即使这样，每年还有几百名劳动力无事可干。村经济发展停滞不前。 蔡建业站在蔚蓝色的大海边，叹息说：“海这么大，我们却没有钱造大船出海！” 四 1979年初，广东和福建两省得到准许实施开放的特殊政策。当时祥渔村隶属晋江县管辖。蔡建业便给晋江县委写了一个报告。该报告说，祥渔村多余三百多个劳动力，限于没有钱造船出海，因而劳力闲置无出路，请求上级(晋江县委、晋江县对台办、晋江县水产局)给予支持，贷款造船。 紧接着，蔡建业他们打破了传统生产大队的格局，将一个生产队变成两个生产队，祥渔村原23个生产队一夜之间拆分成46个生产队。按上级规定，一个生产队可以造船2只。分队以后，祥渔村可以多造船一倍，这样便可多解决劳动力。“超编劳动力有事干，这就解决了最大的问题。”蔡建业说。 想不到这一招却引来了很大的争议。 晋江县属泉州地区(市)管辖。当时的泉州地区水产局个别领导认为祥渔村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蔡建业当面和水产局个别领导吵起来。有人出来劝解说，再坚持这样干下去，即使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但要保持先进单位、要得到奖状就有困难。 蔡建业想，如果仅仅保住一个先进的称号，仅仅为了得到一面奖状而让几百名渔民站在海岸边观看大海，无事可干，生产力不能发展，先进有什么用？奖状又有什么用？他心一横便什么也不说了，决心卧薪尝胆，就这样干，准备三年不当先进，不要一面红旗和奖状，而要搞好和发展生产力。 1980年，祥渔村决心派人走出家门到香港去考察，打算与香港人合作搞补偿贸易企业。他们写出了请示报告。 报告到了泉州，水产局仍然坚持己见，不同意祥渔村“走资本主义道路”。蔡建业只好转而回到晋江县，去找县委书记高祖贤，请求支持。高书记很支持祥渔村领头搞福建省渔村首家补偿贸易企业。但当谈到要派人出外考察时，县委书记也为难了。当时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一个渔村要组团去香港考察还是一件罕事，地县谁敢批准？ 于是，蔡建业便拿着报告找到福建省委，想不到福建省委书记廖志高竟然批准了，说：可以去考察，出去看一看！ 省委书记批准祥渔村组团去香港考察，大长了祥渔村人的志气，增强了他们的信心和勇气。 由祥渔村党支部书记蔡高伶、祥渔村党支部副书记蔡建业、晋江县水产局长、晋江县委统战部长4人组成的考察团去了香港21天，为祥渔村引进了两条当时比较先进的船。 蔡建业说，从来没出过境，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走进尖沙咀美丽华大酒店，简直都不敢看了。厅堂那么华丽，室内的荷花那么美丽！在香港，每天都有旅港乡亲请客。一开始，连饭都不知道怎么吃！我们参观了香港的渔船，看见那儿的船用雷达用电子操作，想想我们自己，还在贷款赶制笨拙的木船！狠狠心，咬咬牙，用补偿贸易的方式把两艘大船开了回来…… 正是这两条现代渔船的榜样，对祥渔村渔船的更新换代起了极大推动作用。祥渔村用加工的鱼去还债，而这些加工的鱼正是这两条先进的船捕获来的。 蔡建业说，这次引进先进渔船给祥渔村的渔业生产增强了活力，发展了生产力，这次外出考察，使我们开了眼界，知道了发展的方向。 这是祥渔村的第二次大的转折。 五 1993年，祥渔村率先进入福建省渔区“亿元村”行列。然而，作为村党支部书记，蔡建业看到的不仅是祥渔村的船多，有实战能力，他更看到船多却无地方停靠这一现实。 “一个人需要有自己的窝，一个大渔村的几百艘船更需要有自己的窝。”蔡建业想。他一边发动群众投资建港，一边准备报告报省水产厅，并请高级工程师论证。正在此时，听说国家农业部正在桂林召开“全国渔港规划审查会议”，蔡建业便风风火火跑到石狮市渔业办拉了渔业办主任郑良海、副主任林坤明，三人一道，开了一部车，三天赶到广西桂林“找”“审查会议”。蔡建业首先找到熟人林报琮(广州建港工程公司高工)，得到林报琮的支持，并请他写了七条祥渔村建港规划。祥渔村渔港在“桂林会议”上经过严格审查最终被确定为全国重点渔港。 自从桂林会议将祥渔码头定为国家一级群众渔港后，祥渔村于1995年5月正式动工建设码头。主体工程总投资1529万元，在1998年主体工程完工并投入使用，实现了祥渔人民多年的夙愿。 于是，作为渔区生产力要素的机动渔船从此有了个“安乐窝”。 六 祥渔村党支部抓住了三次机遇，但每次机遇却须人给以改革的条件才能具体地转化为发展生产力的一种推力。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祥渔村党支部副书记的蔡建业，积极配合老支书蔡高伶挑起了改革村渔业生产体制的重担。他们在福建省渔区率先进行渔业生产体制大胆改革，实行“以船核算”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大大激发了渔民的生产积极性。随后，把计划指挥变成了经营服务。同时引导渔民集资合股对旧船进行技术改造，积极鼓励和支持渔民购置或新建大马力渔船，添置先进的助渔导航设备。他们又推出“谁投资谁所有、谁受益”的政策，全村大马力、大吨位的渔船迅速增加，并建造了一批具有外海渔场生产能力的钢质渔轮。 1990年，蔡建业接任祥渔村党支部书记。这时候，祥渔村的海洋捕捞业经过十年的艰苦奋斗，成效显著，年产量已达到2-73万吨，产值5165万元，全村人均收入2030元。在事业成功的面前，蔡建业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觉得自己肩负的担子更重、责任更大。 首先祥渔村海洋捕捞业存在的问题不能使他盲目乐观，如渔船马力小、设备差、作业形式单一、不能适应外海渔场生产，渔港后勤设备严重滞后，渔业的社会保障和后勤服务体系不完善等等。蔡建业思索着祥渔村海洋捕捞业今后的发展路子，他把“力度”放在加快渔船技术改造步伐，调整优化作业结构，大力开拓外海渔场，加快后勤设施建设，搞好集中综合服务等几个方面。 长期以来，祥渔村仅有单一作业形式，即定置作业。随着近海渔业资源的变化，定置作业单产日趋下降，且对渔业资源破坏严重。针对定置作业产况不佳及中上层鱼类、头足类、虾类资源相对较丰富的状况，蔡建业决定淘汰定置作业，发展拖网作业，引导渔民转向双拖、单拖、虾拖等拖网作业；同时进行网具改革，全面推广使用疏目大网，捕捞鲐鱼、参鱼类。 同时，在政策范围内，千方百计通过多种渠道多种形式集资三亿多元，对祥渔村进行渔船技术改造，先后建造、购置钢质渔轮一百七十多艘，建造及改造本质拖网渔船350艘。经过技改与购置，全村拥有各类拖网渔船530艘，其中大马力渔船达330艘。大马力渔船均配备了先进的助渔导航仪器，具备外海生产条件，适航适渔能力大大提高。 面对生产规模的和台湾海峡作业渔场的限制，蔡建业又另觅生产出路，连续几年组织大马力钢质渔轮前往闽东北外海渔场，进行生产性探捕，开发该渔场丰富的鲐鱿参鱼类资源，渔获量三万多吨，创产值八千多万元。 十几年来，祥渔村集体和群众共投资二千多万元，先后创办了为渔业服务的后勤企业72家，渔业生产功能齐全的服务体系已基本形成。渔船“三供”(供冰、供油、供水)全部实现自动化，每艘渔船的全部补给可在半小时内完成。村里6座冷冻厂和2个水产品批发市场，可保证渔船回港后4个小时之内鱼货便销售完毕。村中还有渔船修造厂、网线厂、机修厂、五金加工厂、竹器厂、罐头厂、水产品加工厂、各种机器配件商店、助渔导航仪器维修店、代销店等，形成了种类齐全的服务网络。 由于本村渔船多、渔场分布广，村委会又设置了渔业无线电岸台，购置了各种型号的对讲机，与渔船上现有使用的对讲机匹配，形成了陆海之间、渔船之间的无线电通信网络。并配备专职电信员，昼夜不间断地为出海渔船提供通信服务。为了保证电信站的经济来源，村委会筹集42万元，建立了“渔业电信基金会”，这在全国渔区是个首创。 根据本村渔船多，生产范围大，海难事故时有发生的现状，村委会建立了“祥渔村渔船抢险救灾互助基金会”，现已筹集到资金250万元，并开始运转，为生产渔船提供安全保障服务，增强了渔民防灾抗灾能力，并使受灾渔船能尽快恢复灾后生产，保障本村渔业生产顺利进行。 祥渔村还立足于科技兴渔，建立了福建省第一个村级水产科技站为广大渔民提供科技信息服务。这个科技站几年来在网具改革、开发新渔场、推广使用先进的助渔导航设备和渔船节能技术等方面都做出了重大贡献。 随着近几年来渔业生产规模的扩大，原来有几百名闲置劳力的祥渔村出现了本地劳力资源严重缺乏状况。因此外雇劳力日益增多，全村仅外雇下海渔民就有三千多人，加上渔业后勤辅助劳力及其他行业劳力，全村共外雇劳力达五千余人。为加强对外来劳力的管理，进行职业介绍，解决劳资矛盾纠纷，村里专门成立了“外来劳力管理站”这一机构，配备精干的专职人员为外来劳力提供系列服务。 祥渔村一年比一年强。蔡建业自小失学，深知教育与文化的重要性。祥渔村投资近千万元，兴建了中心幼儿园、中心小学、中学、老渔民活动中心；还为渔民办起了有线电视差转台、电影院、南音社、象棋会；建起了村间石砖大道、疏港水泥公路，修建了5座大型冲水公厕等基础设施。过去贫穷落后的祥渔村早已不见了，村容村貌、显现的文化层次大为改观。 七 祥渔村自1978年一条机帆船起家，现在它的海洋捕捞实力位居全国村级首位，拥有各类机动渔船680艘、3-3万吨位、127300马力。1997年海洋捕捞产量达8-62万吨，其生产规模及年产量均居全国村级首位。 1998年，祥渔村全村共2081户，9255人。其中，劳动力3930人。1998年全村工农业总产值3-92亿元，其中水产品产值3-01亿元，水产品加工产值9100万元，人均收入6800元、劳动力平均收入16000元。人均收入和劳动力平均收入不必与第一个十年相比，单与1989年比已分别增长207-97%和205-69%。 1997年，蔡建业获农业部“龚如心农业奖”。 祥渔村被福建省人民政府确定为福建省现代农业(捕捞与加工)示范点。 八 祥渔村集体富了，村民个人富了。 蔡建业有了什么？ “我没有自己个人的企业。如果说有，就是我自己家那幢建在祥渔村的房屋。”蔡建业说。 蔡建业生于1941年9月。蔡家祖父、父亲连同蔡建业是三代贫苦渔民。以前，渔民是苦的，短衣短裤，风里雨里。全家十口人连一间居室都没有，租别人旧厝(房)居住。蔡建业10岁那年，母亲看到厝主从门口走过就怕得哭起来，怕人家来要讨回租用的住房。 蔡建业说，结婚后他自己一家七口人住十余平米。有一天儿子对他说，爸爸，咱们家下雨天连吃饭的地方也没有。他听了心里一阵难过，说，儿子，你懂事了，知道吃饭没地方了。 改革后，祥渔村富起来了。蔡建业也有钱了，于是他盖了一幢楼房。全家11口都住在里面。 有人看了蔡建业盖的楼房，说：样子老式了。 蔡建业说，他最大希望就是下雨天房屋不漏水。想想过去，看看现在，他已经很知足了。 蔡建业对自己个人追求是知足的。但他对祥渔村渔业发展却抱着极大的希望，对21世纪的祥渔村充满激情。他说，要创造条件，参与国际渔业资源的竞争。他们计划在“九五”期间，选择50艘钢质渔轮，走出国门，从事远洋捕捞业…… 在蔡建业的心中，在祥渔村人的计划中，他们渴望参与国际渔业资源的竞争，渴望走出国门去从事远洋捕捞，渴望将他们的船队驶向遥远的大海，驶向“蔚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