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澄江,原名九鼎,又名会宗,字于震,号澄江,福建晋江人。父张文,以子贵,赠台州知府。
张澄江小少时候,便有“圣童”之称。十三岁,应御史观风试,御史看到他及他的文章,觉得很奇异,即录补郡庠(府学生员)。本来这为地方推荐人才,是一件好事,况且郡庠又不是什么官。可是此事被后来到泉州的督学使知道,居然以意气用事,不加考察,认为前御史这样做,是越职行为,是侵官录士,加以否定,一笔予以取消其“郡庠”衔头。
张澄江确实属无辜受害者,遭受这一精神上的打击之后,愤愤然到广东,并寓籍于潮州澄海,入邑庠,同样获得很好的声望。
这年,张澄江在回晋江的路上,至福建诏安和广东饶平交界的黄冈,为贼所劫,并被创三枪,昏死在那荒无人烟的山上,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才复苏过来,幸得获过路的善心人搭救,真可谓是大难不死。
穆宗隆庆元年丁卯(1567年),张澄江在广东参加乡试中式,获得第二名;四年后的隆庆五年辛未(1571年),与同邑的郭宗盘、李忱、赵日新、陈用宾等人,同登张元忭榜进士。
张澄江初授职掌礼乐社稷、宗庙礼仪的太常博士,穆宗皇帝躬亲祀典的时候,张澄江每为赞裸,在这种场合中,趋跄往来,穆宗皇帝对他见每瞩目。
这个时候,张居正用事。张澄江因不附柄臣,被迁为兵部主事、督武学。不久,出守台州(浙江临海)。
张澄江为官,“廉平简易。”他到台州这地方,不像人家这也抓那也抓,抓了芝麻丢了西瓜,张澄江只紧紧抓住群众最关切的两件事:一是审查并尽快了结历年存积的冤狱、滞狱达数十案;二是开河渠入广东湖、筑兴福塘、凿嵩山港、引水溉田,不但除去水患,也为抗旱保收带来很大的保障。
其时,朝廷派考功郎来考察外官,张澄江的政绩虽然被肯定,但对他辖下的一个属令,被考功郎百般挑剔,要处分他。张澄江觉得考功郎掌握的材料没法服人,太多是旁听途说,材料太多水分,便一一折之。
隆庆六年壬申(1572年),张澄江调守湖南岳州(岳阳)。这年,岳州旱涝相继,作为父母官,救灾赈饥,把他忙得团团转,但是没见一点松懈情态。灾后,立即与老百姓一起进行兴革,量田定税,筑堤缮城,日夜操劳。
再是,荆藩抅狱,累岁没法得到解决,反复停谳。张澄江了解其详情后,谕以东平、河间之谊,诸王居然立时感悟,遂为了结。
巴陵俗悍好争,一有点小事情,便争个不休。究其原因,大多是旁边人添油加醋,投柴助火。对此,张澄江首先罪其唆讼者。每拿《诗经》“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的“鼠牙雀角”典故来晓谕百姓,于是俗顿化。这就是“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张澄江为政,以“抚”排在第一位,而后才进行摧科赋。即使摧科赋,也贯彻“抚”的基本精神。如此,感化了百姓,大家都争着输课,成为科赋完成最好的地方。
秩满,张澄江被迁为云南按察副使,正要上任,碰到前台州考功郎据津要,小人之心,对前事还耿耿于怀,居然复记旧郄。张澄江觉得此去难以从属共事,虽然他守台、岳二州十二年,惠政显著,但是他不迷惑功利,遂不执其印绶,解组辞官,回归故里。
对此,让我们记起张澄江在隆庆五年《生财有大道》这篇会试墨卷来。应该说,张澄江这篇论文,和他为人风格、气质十分相似,仿佛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论在什么情况之下,神闲气定,义周法密。正如《温陵先正文藏》对这作品评论:“不必怒张声色,而自由自在,是何等力量。”
论文论的是“生财”“大道”。其实,写来写去是“为人”。兹录如下——
……夫务本节用,生财之道,莫有大于此也。人君果能此道,而奚必内末以聚财也哉。传所谓平天下,而复以理财言之。若曰:人君之于天下也,无财不可以为国,而聚财非所以得民。所谓能絜矩者,亦在乎得其要而已。何则生财自有正大之道,其为术甚简,而有以裕天下万世之计;其为私甚溥,而无事乎损下益上之谋者也。何言乎大道也?盖天下未尝无财也,而无本则荒,不节则匮。财之所以不足者职此故耳。诚使国无游民,而田野得以尽其利,所以生之者诚众耳。而朝无倖位,不至以素餐而靡天下之食,弗夺农时,而耕耨得以尽其力,所以为之者,诚疾矣。而量入为出,又慎乃俭德,以舒天下之用。夫有,是务本也,而节用者,实凛凛,焉敢恃其源之丰,而遂有一日之侈也。有,是节用也,而务本者,实兢兢,焉敢恃其流之腴,而使有一民之惰也。如是,而财有不足者乎。吾知民无遗力,则地无遗利。而公私之利,恒有以供惟正之需,其损有限,则其益无方,而殷富之馀,恒有以资匮乏之用。大道行于当世,而当世之天下有常足之财焉。虽慎德之君,不言有无,而丰源节流之有道,则以天下之富为富,而孰与不足者乎。大道行于后世,而后世以之天下有常足之财焉,虽谨德之君,不计多寡,而崇本节用之无穷,则以万世之利为利,□孰非其财者乎。至是,则知财之足者,生之也,非聚之也;外之也,非内之也……
《泉州府志》对张澄江的评介载云:“会宗(澄江)为人慷慨,性豪饮,胸中洒落无系。初虽困踣,意气自如,未尝少挫。居官无斗捷,一守匏系,十二年若不知为偃蹇也!”
张澄江(会宗)墓在泉州东门外宝珠石前大路边龙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