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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杂家

发布日期:[2016-08-15] 阅读人:1637  字号:      
一 吴永胜自称“杂家”。 一开始并不打算用这么一个题目,但当我仔细阅读吴永胜的有关资料之后,倒真的感到他是一个“杂家”——是石狮这方土地上一个写散文、地方文史、民间文学、历史小品、地方人物传记、通讯、文艺小评论、戏剧和曲艺创作,又编写连环画脚本,能兴至由之、撰写各类文体的“乡土杂家”。 二 吴永胜现任石狮市政协常委、政协文史委主任。他是作家协会福建会员、福建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福建省民俗学会会员,以及泉州和石狮市一些文学、历史社团的成员。近十年来,他在地方文史的治学和研究方面颇有成就。 80年代初,吴永胜摒弃传统偏见,充分肯定清代将领施琅收复台湾、统一中国的贡献,就是一个显著事例。 对于历史人物施琅的评价,吴永胜说: 有人因施琅与郑成功有过龃龉,后又带兵征服台湾,迫使郑氏集团归降清廷,而认为他是民族和国家的罪人,清朝的奴才;在民间戏曲和故事中,有时甚至公开把他作为反面人物处理。真实情况如何呢?我通过阅读大量明、清史料和有关谱牒,对施琅的真实面貌,逐渐有了较清晰的看法。1981年,写成一篇不足3000字的短文《重国事不敢顾私的施琅》,由康熙皇帝颁发的一道关于征进台湾的谕旨,说到施琅忠诚地执行清王朝这个争取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最高决策,率军登进台湾岛,不计杀父弟之仇,妥善安排郑氏集团投诚人员,以及力排众议,保全台湾、开发台湾的历史功绩。因评价全新,恐读者难以接受,不敢贸然发表;后来才在晋江《新光》文学杂志上发表。意想不到的是读者非但不责怪,反而大加赞扬,说明自己的思想还是保守的。衙口村施琅族人读到此文,好像搬掉压在心头上一块无形的石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自己的祖先不会再被人骂了,而且还是个“功臣”哩!旅菲(港、澳)施氏人也高兴了。于是,衙口施氏村民,特派专人前来石狮华侨中学与我联系,拟利用明年暑假,请我与该村的两人组成三人“考察组”,前往闽南施琅活动过的地方进行考察活动;我想进一步掌握有关施琅的历史资料,看看施琅在闽史迹,也同意了。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为在晋江衙口筹建“施琅纪念馆”搜集有关资料和展品,争取于1983年清朝统一台湾300周年时开馆,并召开学术研讨会(海外乡侨支持)。 1982年7月初,暑假刚开始,衙口的两位同志便迫不及待地来了。我们一行三人,先后到漳州、龙海、东山、南安、同安、泉州、晋江、惠安、莆田等地,考察了施琅在闽南的有关史迹。返回晋江后,除了制成有关展品外,我还在《泉州晚报》发表了一组这个题材的系列文章。 1983年,原准备在厦门举行一个“纪念收复台湾300周年”学术讨论会,后因故未召开。 此后,在衙口、泉州又举行了两次全省、全国性施琅学术研讨会。 由于我在研究施琅方面有所突破,并帮衙口施氏族人进行施琅在闽史迹调查、创办纪念馆,发表学术性论文等,深受衙口施氏族人的欢迎。族中耆老施祖淮、菲侨施至尝等人,特嘱邀我与之见面,表示感谢。 吴永胜先生 如今,施琅的历史地位,已得到史学界充分肯定,由一个近乎反面的人物,变成一个有功于国家、民族的重臣了,这使我感到欣慰。因为在这方面,我走得比我的一些同行早一点。 想当初,纪念馆竖起《前言》,衙口村民有的才恍然大悟地叫道:“‘施将军’原来叫‘施琅’啊!”——在衙口乃至晋江、闽南民间,群众都知道衙口出了个“施将军”的大人物,但多数人不知其名,可见,普及历史知识,也是现代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 1988年,石狮市永宁镇发现一满族墓葬。据考证,墓主为粘博·温察尔,是闽、台两地粘氏族人的始祖。吴永胜特为此墓拍照撰文在报刊上发表,为沟通闽台民间交流尽了他的一分力量。 吴永胜所撰写的地方文史稿件,数目繁多,不胜枚举。其中有反映福建人民反帝斗争的《闽海抗英第一战》、《英勇抗击英军侵略的张然》、《以身报国的一代名将陈化成》、《抗倭名将俞大猷》,有考证性的《飘然若神仙的诗人林外》、《守净和尚镌“泉南佛国”》,有歌颂古代科技人物伟大发明创造的《苏颂及其“水运仪象台”》、《丁拱辰》等等。这些文章在国内外发表之后,有的被选人各种专集出版发行,有的被这些历史人物的后裔和村民所收存,为弘扬地方历史文化、促进精神文明建设做出了他的贡献。 吴永胜说:“我们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多民族的国家。我国历史悠久,为我们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文化典籍。这是一份值得我们珍视的文化遗产。但是,由于我国幅员辽阔,加上历史悠久,再丰富的文化典籍,也难以记全我国全部历史。而且,某一个特定的地区,都有它有别于其他地区的历史,如闽南泉、漳两府(包括现在的厦门市)与台湾的关系,就比我国其他的地区密切得多;再者,我生长在石狮镇,石狮镇原属于有‘海滨邹鲁’之誉的泉州府首邑晋江县。这是一个千年古县,地灵人杰,贤哲荟萃,文物蔚起,地方文史资料极为丰富,如用心搜集、整理,必有收获。基于以上认识,我庆幸自己所学的专业不是原定的文学,而是历史——我以爱好文学而修史学,今后势必文、史相长,齐头并进,至少也可‘一枝独秀’。因而,我默默耕耘在家乡历史文化的这块园地里,无怨无悔。” 三 撰写民间故事和散文也是吴永胜的一个特长。他的民间文学作品见诸报端,始于1957年《福建侨乡报》上发表的《俞大猷歼倭寇》。当时,他还是石狮石光中学高二年级学生,以后陆续有此类文章发表于国内外报刊上。后来他又扩展了《俞大猷歼倭寇》,发表后又被菲律宾华文《世界日报》全文转载。这是他所未意料到的。他的旅菲文友黄忆梅先生为他寄来了此文的剪报;此后,他又寄去一些民间文学作品和其他作品,陆续在《世界日报》、《菲华时报》、《商报》上发表。据说在泉州市,他是在菲华报刊发表作品的第一人。 吴永胜写散文,起始于写通讯。石光中学10周年校庆时,他还是该校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他为中国新闻社写的通讯《石光中学校庆漫记》,被中国新闻社采录发给海外华文报刊。这件事对他鼓舞很大,成为他以后业余散文创作的开始。 “文革”后,他正式发表的第一篇散文是《椰城桔子红》,歌颂闽南侨乡新貌。他的另一篇据说有他自己身世影子的散文《番薯之歌》同时发表于菲华《世界日报》和《厦门日报》上。他说:“我出生于抗日战争爆发之次年——1938年。父亲早在30年代初即往菲律宾谋生。1941年12月8日,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突袭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侨汇断绝,闽南侨乡经济顿时陷入困境。华侨眷属苦不堪言,有三餐无着而自杀者,有易夫改嫁者,‘失节’求财或更甚者,但都是为了生存……能艰苦处世者,都是贤淑、坚强之人。当时,我有祖父、祖母、母亲、姐姐及本人在家乡挣扎度日。吃薯渣、薯叶、‘浆坭’(提取浆糊原料后的渣坭)、麦糠拌粗薯根等以前的猪狗食,衣不蔽体。姐姐有次到十里外的金相院捡柴草,勉力挑到家中,饥甚,昏倒,慌了一家人……我开始行走时,即察人意,帮大人们剥花生壳,理纱线成团以换取少许工钱。直到1945年抗战胜利后,侨汇复通,生活才有了转机。因有此段经历,才有文中的情感与细节。此文在菲报刊出后,反响甚大,不少人打电话到《世界日报》社询问作者是否在菲……” 《番薯之歌》这样写着: 人难免会有偏爱。我爱薯花,因为甘薯,曾经拯救了我和我的一家,乃至整个闽南侨乡父老乡亲呵! 那是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太平洋战事爆发,侨汇中断,闽南侨乡经济顿时陷入困境。那些平时靠侨汇赡家的侨眷们,一时断了接济,把金戒指、手镯、项链等饰物,以及衣裘,能卖、能当的都卖掉、当掉了,换取糊口的米粮、柴薪。俗话说:“坐食山空。”靠当卖过日子,能支撑多久?战事不是三天两月的,为了温饱,为了活命,侨眷们更衣易裙,脱下锦履,走出庭院,步入田间,操锄、犁地、水、插秧……开始了另一种崭新的生活——为了生存的搏斗! 尽管脂粉被汗水冲洗得一干二净,纤手布满厚茧,白皙的皮肤变黑而粗糙;岂料老天爷不作美,旱魔又践踏这片受灾的土地。水田干涸、龟裂了,耕地冒着青烟。米贵如珠,生灵哀号。幸得丘陵坡地上尚有绿叶摇曳、蔓延。啊,绿叶,可贵的绿叶,生命的象征!这绿叶,便是甘薯繁衍的子孙。是甘薯家族最慷慨无私,把果实、嫩茎、叶片,整个儿地奉献给饥馑的人们。 就在这日月里,我的父亲远在菲律宾,讯音杳然,生死未卜。一家子五个人,不分昼夜地劳作,还是难以温饱。我饿得不像人样。一次,我在街道上拣取蔗渣当柴薪,竟饿昏在通衢之上。苏醒过来,发觉手上捏着一段黄艳艳、软滋滋的东西,一闻,啊,是甘薯!我三口两口便把它填入饥肠咕咕的腹中。后来,我才知道:一位好心的阿婆,看到我昏厥,向人家要来一碗甘薯汤,一勺一勺灌进我口中……从此,我对甘薯,产生一种特殊的感情。 在家乡,还有不少人如同我家,曾承蒙甘薯的恩惠渡过难关的。所以,直到现在,一些华侨和港澳同胞,在饱尝了异地的玉食佳肴之余,一踏进桑梓门闾,首先开列的“食谱”便是地瓜——蒸甘薯、煮甘薯、甘薯稀饭、油炸地瓜……食之不足,返回客地时,还要挑选一些精致的甘薯丝、片、粉,把行李袋塞得鼓鼓囊囊、沉沉甸甸的,自食而外,还可以馈赠亲友。这是一种多么可贵的乡情啊! 抗战胜利后,父亲在日寇的铁蹄下,“捡得了一条生命”,终于回来了,我才有机会进学校。 识了字,我断断续续探索甘薯的历史。甘薯,三百多年前,由华侨从菲律宾(当时叫“吕宋”)传入我国。史书上说得最多的,是明朝万历年间,福建长乐人陈振龙,到菲律宾经商,看到当地有一种“被野”的“朱薯”,生熟都可以吃,“功同五谷,利益民生”,便想到当时福建“隘山厄海,土瘠民贫”,如能把这种“朱薯”引种回国,则“可济民食”,“荒年无饥馑之忧”。 当时,统治菲律宾的西班牙殖民主义者,严禁薯种出境。陈振龙爱国心坚,爱乡志笃,想方设法,学习了栽种方法,又用“重金”向菲人购买了几尺薯藤,暗中置于双层竹篮底,避过检查,带回福州,“依法栽植,滋息蕃衍”。 甘薯传入的第二年,福建大旱,“岁饥荒”,万千黎民幸有甘薯,得以活命。闽人得其益,便在福州乌山上建立了一座“先薯祠”,祠前建亭,将陈振龙和倡导植薯有功的福建巡抚金学曾等,供列祠中,受人奉祀。 实际上,早在陈振龙之前的隆庆年间,甘薯就已经传入中国了,最先传入地,恰恰又是闽南! …… 四 吴永胜于1938年7月出生在石狮。 他曾先后在石狮爱群小学、石光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就读;1959年就读于厦门师范学院历史系,毕业后曾在福建同安县八中、高甲戏剧团、文化馆等单位任教员、编导和馆员;1976-1991年7月,在石狮华侨中学任教;1991年7月至今,在石狮市政协工作。 吴永胜的生活道路是坎坷的。他说,生活上的困顿,小时候便经受过了,他受得了。但有两件事使他永远不会忘记,一是他差一点儿被剥夺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一是中年丧妻。 吴永胜高中在学期间,正是全国反右斗争激烈的年代,连大学生也有被划为“右派分子”的。 吴永胜回忆说:“那时,石光中学也弥漫着当时的政治风气,加上个别新派来的有一定职务的教师想要‘建功立业’,便推波助澜。以这位老师为首的一些人邀集高中部一些各方面有突出表现、学习成绩又较好的学生开‘座谈会’,设题以问。当同学们就诸如‘海参崴的割让’等历史和现实的一些问题谈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时,此人便对这些学生上纲上线,扣上‘走白、专道路’,‘破坏中苏关系’等帽子,作为政治鉴定,装入各人的档案材料中。这些被打入‘另册’的人,高考成绩再好,也是枉然。本届有个学生会主席,共青团员,以各科平均成绩九十多分毕业的学生,也因‘鉴定’的关系,高考后落取了,最能说明问题。与其类似之人的命运,可想而知。我也被‘邀请’参加那个‘座谈会’,可能因为我的家庭成份是小贩,相当于贫农;也可能因为我的发言不够‘激烈’,所以,才能够被录取于两年制的大专院校而到厦门‘深造’。石光中学首届高中毕业生,被强劲的政治之风吹得七零八落!这件事,让这些毕业生心灵受到永远难以抚平的创伤;当时校中正直的教师、社会知情者,都为这些学生深深惋惜;也留给校方一个深刻而有益的教训:对待学生,还是以教育为主,不能动辄就以行政手段裁处。次年毕业的高二届学生,命运就比我们好得多,有不少人被全国重点大学和名牌大学录取。我们成了他们的铺路石,既感叹,又为他们庆幸。” 中年丧妻,对他的打击更大。他说: 我的结发妻子施美玉,与我母亲娘家同在晋江龙湖大埔村。大埔与石狮市区相距仅二三里路。母亲与美玉家为邻居,我岳父施能水久居菲律宾谋生。抗战胜利后至解放前夕,侨汇不断,家境不错。后因有人中伤,说我岳母“不会持家,只会乱花钱”,实是我岳母量气大,富有同情心,凡向其借钱者,均不敢拒绝,即使乞丐登门,也必有衣、食所赐。因受人中伤,我岳父生气了,疏以赡家。解放前夕,岳父年高,谋生也碰到困难,赡家更少。岳母现有一男(前生二男,均夭折)二女,我妻居长,后有一妹。由于我妻生长俊俏,口齿伶俐,甚得其母及村人喜爱,尽管家贫,仍送其入学。美玉上三年级时,曾有晋江县高甲戏剧团老师傅及领导到大埔集青小学挑选演员,因美玉已学会唱几首南曲及不少新歌,剧团师傅等人一眼就相中美玉。但征求我岳母意见时,我岳母不假思索便一口拒绝,其原因有二:一、视其女为掌上明珠,不愿令其离家。二、此前十数年,大埔“普渡”时,村人请来一戏班(小梨园戏)到村中演出。演出空隙师傅传艺时,有一小女演员因动作不符规范,师傅纠正后仍不能明显改正,师傅生气,即以手中所持一“鼓槌”狠击小演员之头侧。小演员欲哭不敢大哭,嘤嘤饮啜……因该剧团住宿处正与我岳母家为邻,故看得如此清楚。此事长留我岳母脑海之中,久久不能忘怀,因为她是一个‘软心人’。因此,不管新旧社会的剧团还是戏班,她都不会把自己的子女送去“吃戏饭”!时为解放初期,党和政府重视发展戏曲事业,这个老师傅——正是高甲戏名丑“肖罗溪”(柯贤溪),他与集青小学老师多次到施家“招生”,我岳母就是不放人。 1966年,我已虚龄29岁,正是婚娶年龄。我舅母曾拟代我向施家提亲,迎娶施美玉。当时两家都穷,我恐父母乏力支付我的结婚费用,淡然处之,不以为意;翌年,某次获假返家,往大埔探望舅母时,中途遇施美玉。因美玉与其谊姐结伴同行前来石狮,我因认识其谊姐,方知施美玉为何人。一经见面,我有好感。不意其谊姐认为把美玉匹配与我,甚为合适,待其返回大埔后,即与我舅母谈及此事。两人一拍即合。我已有好感,问之女方,也有同感,此事遂成定局,次年结婚。 婚后尽管家境贫困,但我们互相体贴、互相理解、尊重对方。美玉在家中任劳任怨。当时,我父为烟杂小贩,在糖房街头摆一摊位。因我父年轻往菲谋生时,天热冲凉而致病,致一足小跛,行动不太方便。每天早晚,美玉总为我父挑起烟杂担到街头,帮我父摆摊又收摊。以一年轻貌美之少妇,挑一破烂担似的烟杂货物上街头,石狮女性找不到第二人,因此,邻人、行人都称我妻“贤德”。持家外,每于晨昏,她仍争取时间,做“白绣”女工,挣点工资,帮补家费(当时我月薪仅48-5元),省吃俭用,照顾子女成长。 1975年,正逢邓小平恢复并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各省、市、县均派出一些工作组到有关街村开展工作,因美玉能说会唱(是大埔村中业余剧团的“台柱”,结婚后,该剧团还曾数次向我“借”她去演出。我因曾在专业剧团工作,又是大埔村的外甥、女婿,不便拒绝),且在大埔村当过“广播员”(用“土广播”或“洋广播”作宣传),便被工作组物色为本街“广播员”,参加街政一些宣传工作。而后,宽仁建鞭炮社。由于当时普遍贫困,就业十分困难,加上家中经济拮据,美玉决定进鞭炮社做工。我因此职业有危险性,本意不让。我赡家不多,而两个子女又日渐长大,加上小家庭的人情世事的应酬费用等等,使我无力阻挡她进鞭炮社做工。 1975年11月27日,“轰”然一声巨响,声闻十数里——宽仁鞭炮社爆炸性事故发生了。炮社顿时成为一片火海,伤员虽然一个一个被救出,但都被烧得焦头烂额,重伤者皆为女性,衣不蔽体,有的头发整束掉下,连头皮一并撕下,惨不忍睹! 事故发生时,我正在同安巷东中学任教。接到告急电话后,我即奔向泉州180军医院。经7个昼夜的抢救,终因烧伤面积太大(95%,其临终时方让亲属入病房探视,我方知美玉仅双乳之凹沟、双足底中部未被烧伤,真可谓‘体无完肤’),不治而亡。年仅28虚岁! 我之哀苦,可想而知,更可怜惜者,我远居香港之岳母,终日号哭,以泪洗面,数度昏倒……。 在美玉惨亡之二三年中,我白发渐生,欢乐与我远离。每年春节,我均呆守家中,茫然思亲。在此“守(妻)制”之中,每年春节,黄明定同学总于年初一或初二日,前来我家探望,并带糖品赠给我的小孩。同窗之情,如此笃诚者,惟黄兄一人耳!明定如此情隆,一是其为人厚道,有同情心;另恐我因丧妻而沉沦,从此无心动笔,使他在这茫茫商海的石狮镇,又失去一个能相与交谈生活与创作之事的文友。 我至今犹念我结发妻美玉,特塑其“金身”供奉于家中,并挂其大幅遗像于房中,以不时张望、祈祝;外出时怀其生前小像,意如同行…… 五 吴永胜是一位情系家乡石狮的多才多艺的乡土杂家。 从“大跃进”到改革开放年代,吴永胜写的散文、曲艺、文艺作品,曾多次在福建省和厦门、泉州二市获奖。除在菲律宾《世界日报》、《菲华时报》、《商报》和香港《华人》月刊等发表作品外,吴永胜还与菲华“椰风文艺社”王宏榜先生等人,建立密切的文艺往来关系。他的名字也被收入《中国当代文艺名人辞典》。 但愿吴永胜永葆创作的青春,做一个艰苦奋斗着情系自己一方乡土的文化的专门家或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