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名称 芋圆春嫁复鼎——火拍拍熄,大面梅免芡 普查地点 南安市石井镇
讲述者 孙秀静 录入者 孙秀锦 项目类别 民间文学
项目内容

在石井,有人准备做某件事、或者正在做某件事,亲友们问起:你的事进展如何了?如果这个人回答说:“芋圆春嫁复鼎——火拍拍熄,大面梅免芡!”听到的人都会心一笑,知道事情已经黄了。“芋圆春嫁复鼎——火拍拍熄,大面梅免芡”几乎成了石井人的民间俗语之一,这句话源自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真实故事。

芋圆春是一位长期流浪在石井的女乞丐,本名叫“春啊”,由于人长得黑黑胖胖,像一粒芋圆,于是人们背地叫她“芋圆春”。芋圆春的头脑有时不太清楚,用当下的的话说,叫“智障”,因此又有人叫她“番春”。没有人说得清楚她是什么地方人、什么时候来石井的,大约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中期,还能看到她的身影。

芋圆春身上总是斜背着一只“葭苴”(又名“草袋”,是一种用咸草编成的袋子,底为四方形,上为圆形,把乞讨用的碗、筷装入其中,穿上麻绳,就可以背在肩上),走起路来像一阵风,很快。芋圆春每到一家要乞讨时,总会喊一声:“头家啊,福气噢!”然后把碗递了过去。主人家见到芋圆春后,也会说:“春啊,跳一个就给你吃。”于是,芋圆春屁股一颠,右脚跳一下,左掌“噼啪”地抉一下屁股的左边;左脚跳一下,右掌“噼啪”地抉一下屁股的右边,随着抉脚仓(拍屁股)的节奏,嘴里还唱着:哆啦!发啦!哆唆!咪唆……这是芋圆春自编的“抉脚仓(拍屁股)舞”,也是她乞讨的看家本领。芋圆春的拍屁股舞总会引来一大堆爱凑热闹的小孩,他们嘻嘻哈哈地唱着:哆啦!发啦!哆唆!咪唆……有的还跟在芋圆春后面“噼噼啪啪”地抉着小屁股;而主人家总会在给芋圆春盛饭的同时怂恿道:春啊,再跳一个!于是,芋圆春便更加卖力地抉着脚仓,大声地唱着:哆啦!发啦!哆唆!咪唆……

毗邻石井公社的水头公社有一座海拔500多米的复鼎山,山上的村子就叫“复鼎”,属于水头公社的山区。由于山高路远,男人娶媳妇比较难,有位做媒人的就打起了芋圆春的主意。

媒人找到芋圆春,告诉她,嫁到复鼎后,就不用再做乞丐了,有饭吃,还新衣服穿,多好啊。芋圆春听说再也不用当乞丐了,有饭吃,又有新衣服穿,便高兴地答应下来。而男方并不嫌弃芋圆春是个乞丐,因为解放前穷人吃不起饭,当过乞丐并不少,现在虽是新社会,但是,人不是到最艰难的地步,谁愿意当乞丐呢?再说,芋圆春四肢齐全,身体健康,进门后准是干活的好帮手。亲事说成了,男方把芋圆春迎到复鼎,给她换上里外一新的新衣服,罩上乌巾,让媒人陪她待在新房里。

媒人见四下无人,赶紧凑在芋圆春耳边,把之前千叮咛万交代的话再叮嘱一遍:千万收起做乞丐时的“体态”,梅嗵让人看破五脚。芋圆春连连点头称是。

静坐了一会儿,媒人尿急出房找厕所。平生不曾这么久坐的芋圆春悄悄掀起乌巾,见到新房红烛通亮,自己坐在红艳艳的新眠床上,粉刷得雪白的墙上贴着大红的“双喜”,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一件件崭新的新衣服,欣喜若狂的她忘情地甩开乌巾,“哆啦!发啦!哆唆!咪唆……”在床上又唱又跳地抉起了屁股。

外面厨房里,柴火正旺,主人家正在指点帮厨的人把一盆大面抬了进来,只等锅里的水一开,便宜可下锅。正在这时,主人家忽然听到新娘房里“噼噼啪啪”地作响,赶快跑进去——天啊,新娘子在床上拍着屁股跳舞呢!

主人家顾不得训斥番番癫癫的芋圆春,十分苦气地冲进厨房,对着正要将大面倒进锅里的大师傅喊道:“火拍拍熄!大面梅免芡!!!”——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不用猜想也知道了:炉火熄了、喜事黄了,客人散了,芋圆仍旧回到石井当乞丐,沿村沿街用“哆啦!发啦!哆唆!咪唆”的抉脚仓舞换一点吃的填饱肚子。

不知什么时候,人们忽然发现,很久没有听到芋圆春“哆啦!发啦!哆唆!咪唆”歌唱、“噼噼啪啪”的屁股舞了,于是,人们相互打听:“芋圆春呢?芋圆春去哪里了?……”

不久,很多人都传说着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位晋江的番客在南洋,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次,番客偶然碰到一个算命先生,那个先生给他算了一卦,说,番客能够赚大钱,是因为有个“番查某仔”在庇荫他,番查某仔愈长寿,番客赚的钱越多。番客猛然记起,自己确实有个名叫“春啊”的小女儿,但已经走失好多年了,不知是因为忙于生意顾不上,还是因为这个查某仔头脑不清楚,不招人喜欢,所以一直没有去找。如今算命先生的一番话说得他浑身冒冷汗:原来我的万贯家财全靠这个女儿的福份才挣来的,这个女儿不找回来不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我的万贯家财不就放水流了吗?于是,番客心急火燎地从南洋赶了回来,雇了许多人,四处找他的宝贝女儿“春啊”。

这在这时,被“遗送”下山的芋圆春因为“嫁复鼎”的经历而“声名远扬”,名气从南安石井一直传到晋江。番客循着人们茶余饭后笑料的线索找到了正在石井街头唱着“哆啦!发啦!哆唆!咪唆”、“噼噼啪啪”抉着屁股的芋圆春,如获至宝地将她带回晋江,从此以后,芋圆春被番客老爸当活菩萨供养了起来……

泉州的男乞丐创作了“抉胸舞(拍胸舞)”,听说四处有人来研究,来学习。泉州的拍胸舞阵头到处表演,上过中央电视台,还是国家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很是红火,女乞丐芋圆春自编的“抉脚仓舞(拍屁股舞)”却没有知道。话说回来,芋圆春的“拍屁股舞”确实不雅观,如果有人组织这么一队阵头,唱着“哆啦!发啦!哆唆!咪唆”、“噼噼啪啪”地抉着屁股,与拍胸舞、火鼎公火鼎婆、跳鼓等阵头一起表演,沿路不知要笑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