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名称 外甥贼 普查地点 鲤城区常泰街道
讲述者 傅孙义 录入者 黄 彬 项目类别 民间文学
项目内容

泉州一带的民间中,广泛地流传着一句“外甥贼”的俗语。它是属于贬义的,其意思是外甥偷窃母舅的东西,也引申为外甥对待母舅的不义行为或者无礼举动。这俗语教育世人一定要待人真诚和行为端正,珍惜亲戚间的深厚情谊。追溯其渊源竟是出自明末清初一位在历史上有影响的人物——洪承畴与其母舅之间的不解情缘,很值得一听!

洪承畴泉州府南安县英都村人。据《南安县志》载,洪承畴于明朝万历四十年(1612)中进士,授刑部主事,任浙江提学佥事,转右参议,升山西参政。崇祯四年九月任陕西三边总督,后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率兵与农民起义首领高迎祥和李自成决战。崇祯十七年二月,他在松山与清兵战败被俘,降清后得到太宗的重用,担任要职。顺治皇帝还命其入办院内之事兼理军务。康熙登基后,任都察院右都御史、大学士入职。他对缓和汉满民族矛盾,评定叛乱,统一国家,稳定清朝政局,确实做出一定贡献。七十三岁仙逝,赐葬京师,谥文襄。其祖父和父亲均受封荫为大学士。子洪士铭中进士,官至太常寺卿。

洪承畴的父亲洪启熙是个有学问的私塾先生,母亲傅氏是位聪明贤惠的农家妇女。承畴童年时,既聪颖活泼,又好动调皮,经常惹事,让父母伤脑筋。因此,父母总要多花心思对他进行教育,企盼他将来能挑重担做大事。

有一年盛夏,洪承畴已经七八岁,母亲带他到锦田村(今属鲤城区常泰街道)探望母舅。由于路途遥远,亲戚之间平时很少来往,既然来了,往往就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母舅很疼爱外甥,把家里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煮给他吃,好玩的东西都搬出来让他玩,甥舅相处极其亲密。

母舅是个种田人,除了种农作物以外,也种桃子和龙眼,自家门口还种植一株状元红荔枝树。碰巧今年荔枝遇到好收成,树上结果很多,估计有一二百斤,可以卖钱。母舅由于粮食、蔬菜自给,这些钱能维持半年的零星生活费。那时候,水稻已经成熟,正式农忙季节,母舅忙着自己的农事,放心地让外甥和邻居几个十来岁的小孩一起玩。农忙要抢季节,时间很宝贵,他天天早出晚归,为节省来回时间,中午随便带些食物和开水就在田头用餐,饭后随便在树下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劳动。

一天上午,承畴和几个小孩玩得很开心,跑呀,追呀,玩起捉迷藏和爬树比赛等活动。大家累得满头大汗,喉头干渴,便一起停在母舅荔枝树下休息。承畴由于参加活动非常投入,运动量比别的小孩大,特别口渴。他抬头看到树上结满红彤彤的荔枝,经不起诱惑,心想母舅平时待他那么好,什么好东西都舍得让他吃,今天吃一些荔枝应该不要紧吧。于是就壮着胆子爬到荔枝树上采果子吃,不仅自己吃得肚子胀,还摘了很多丢到树下给小伙伴吃。当他吃完荔枝跳下树,看到满地都是荔枝的壳和核,心里有些犹豫,害怕母舅责怪。有个小孩看出他的心思就说:“大家动手将地上的壳和核拣起来,丢到远处看不见就没事了!”承畴觉得有道理,就叫大家一起动手掩盖了偷吃荔枝的痕迹。下午,他们玩了别的花样,疲乏口渴后照样停下来休息和吃荔枝,还依旧消灭偷吃荔枝的痕迹。一连几天,他们越玩越高兴,越吃越嘴馋,只是树上的红荔枝也越来越少了。

母舅的水稻收割完了,也该歇歇了。那天早上起来,他走出门口往荔枝树上一看,大吃一惊,树上原来硕果累累,现在已经十去八九。他再走到树下看看,虽然荔枝壳和核很少,但是发现树干很光滑,断定是被小孩所偷,便不动声色,悄悄地躲在暗处,准备抓小偷。

过了一个时辰,一群孩子跑到树下,有人很快爬到树上又大吃荔枝了。母舅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上前叫喊:“小偷给我下来!”吓得树下小孩一哄而散。在树上的洪承畴听见母舅的声音,不但不害怕,还说:“舅舅,平时你再好的东西都给我吃,今天为什么这样小气?”母舅极度生气地说:“再不下来,我拿竹竿把你捅下来!”承畴落地后不服气地说:“不让我吃,以后这荔枝也不会生了!”不知何故,此后这株荔枝真的不结果。外甥的不懂事让母舅损失了大半年的生活费。母舅很心疼地叹息道:“外甥贼!外甥贼!”

寒来暑往,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洪承畴已经在朝廷做了大官,每想起童年偷吃母舅的荔枝,害得他生活过得很艰苦,总是过意不去。有一次,他回家探望母亲时,就派人专程去请母舅来家享享清福。

母舅在洪承畴家里,每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鱼肉燕窝、美酒佳酿,享尽口福。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母舅对承畴说:“好外甥!我是种田人,过惯了清苦生活。这里三顿都是好酒好菜,我倒感到不习惯,家里还有事,现在就告辞了!”承畴说:“母舅,你已经很久没来了,让外甥多孝敬几天吧!”母舅说:“你的情意我心领了,但我一定要回去!”承畴不敢强留,就到房里取出礼物对母舅说:“这时白银十两,大链一条,黑砖四块。您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一路上,母舅反复想:“白银可以现用,大链和黑砖都不值钱,以后的日子怎样好过呢!”他挑着礼物走到八尺岭时,已经满头大汗,双脚酸软,就把四块黑砖顺手丢在路边。到家后,母舅用白银添置了衣服、生活用品和家具。用大链绑住母猪,不让它到处乱走。此后,母猪竟然不生小猪,收入减少了,生活更加穷苦。

三年后,承畴又回家探亲,想知道母舅的日子过得怎样,再次派人去请母舅来家一叙。当他看见母舅还是穿着粗布衣服,就惊讶地问:“这几年,母舅的日子过得怎样?”母舅把白银、大链、黑砖怎样处理详细地讲了一遍。承畴着急地问:“您刚才路过八尺岭还看见黑砖吗?”母舅说:“还在还在,谁要那几块无用的黑砖?只是四周长满青草把它遮住了。”承畴对母舅说:“您就在这里多住几天享享清福,回家时外甥送您二百两白银,并派人专程陪你回去,也顺便带回那条大链和四块黑砖。”母舅高兴地说:“谢谢好外甥!”

原来大链和黑砖都是金的,洪承畴担心母舅带着这些贵重的东西,在路上被人发现不安全,事先故意把它涂上黑色加以伪装,做到万无一失,让母舅以后将这些黄金变卖,晚年好好享福。可惜母舅是一个典型的老实农民,怎么会想那么多那么深呢?至此,洪承畴也总算了却“外甥贼”的内疚。